两人行到小憩亭,里头也洁净,便随便拣了个位置坐下。
沈霓裳心底快速一软。
两人遂低声笑起来,又小声见面多说了几句,两人才分开,各自回了院子。
这么些年,她虽只是一个奴婢,也看得逼真。
茶衣仆妇稍稍宽裕,几分羞恼地啐了蓝衣仆妇一口,又忍不住笑起来:“美意义说我,仿佛你没直眼似的!”
除开福慧,其他三个站着的丫环面上却不约而同掠过一丝烦躁不耐。
手上的药水残汁也抹到床褥迎枕上到处都是,梳得整整齐齐的满头银丝也散落下来。
妙真同司夫人先去花厅,沈霓裳陪穆清去东厢换衣。
沈霓裳见穆清半晌不动,悄悄用手指不着陈迹的捏了下穆清掌心,穆清这才回过神,忆起今夕何夕,旋即回神。
这些年,也唯有这几人是至心。
“她是聪明人。搏下偌大贤名,坊间人皆交口奖饰,木家便再是不肯,只要寻不出岔子,也难堪她不得。”沈霓裳道,“不过我如果她的话,还是得想想后路才是。”
不觉心神一荡!
“奴婢已经让人重新送午膳过来,几位主子就在花厅用吧。”福慧道,“石姑爷和妙音蜜斯的行李都送到东厢了。”
福慧站在一旁,看着这长幼两人,喂一口,吃一口,不由侧过脸,悄悄抹了下眼角。
穆清走进屏风后脱衣,沈霓裳翻开箱笼替他将衣物寻出配好,走到屏风前,穆清将伸手出来将衣物接出来。
蓝衣仆妇将穿茶色衣裳的仆妇送出一段,视野四下扫了一圈后:“这事儿恐怕不成,你也瞧见了,人家小两口热乎着呢,这银子我真不敢拿――”
“好,不吃枣泥糕。”余老太君忽地笑了,又反复一遍,还点了下头,“不吃了。”
穆清旋即暴露光辉笑容,眼神亮晶晶欢乐。
福慧眼眶潮湿地望着几人,不说话,只福身深深一礼。
“老祖宗不是说还要帮妙音安胎么?”沈霓裳用另一手悄悄按在肚腹处,语声轻柔含笑,“可如果老祖宗身子不好,又怎能照看妙音呢?妙音甚么都不懂,可就盼着老祖宗帮手呢。不吃枣泥糕,我们吃别的,成不成?”
沈霓裳朝中间丫环看去,福慧从丫环手中端过药膳粥,递给沈霓裳。
余老太君见沈霓裳行过来,行动滞住,只愣愣地望着沈霓裳。
这一刹时,余老太君的目光苍茫如同冲弱。
“眼下虽是能过,却也如履薄冰。”沈霓裳道,“木家这头好对付,姬氏那边可就一定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木临风这个家主对余老太君都是面上情,其他的后辈天然也是有样学样。
“腰缠万贯,每日不过三餐;广厦千间,夜寝不过六尺。”沈霓裳闻言而知其意,淡淡一笑,“很多人平生汲汲营营,到最后也不知自个儿想要的是甚么。一叶障目,只怕最悔怨之晚矣。自古贪字误民气,这些木家人……”
余老太君愣愣看着沈霓裳,半晌不语,眸光渐渐落在沈霓裳肚腹,缓缓地现出几分温和和顺之意。
本是作戏,这一刻,不由地带出七分至心。
“你也饿了吧,我们去用膳。”穆清行畴昔,伸手去扶沈霓裳。
屋中喧闹一片。
余老太君的这处院子传闻是祖宅最早的主院,故而占空中积也比其他平常院子大上很多。除开前院,后院另有一个不小的花圃。
几人点头。
沈霓裳想了想,道:“应当同欧阳所查差未几,不过欧阳所查的少了些细节。姬氏同木氏之间的隔阂防备应当并非这几代才有,而是更早。木家人虽无武道资质,没法在军政两方插手,但木家把控了东都近半的商贸,皇室岂能相容?姬氏恐怕早有收爵减弱之意,当年姬氏先皇看中木蝶,皇室一定就心甘甘心,但于木家而言倒是个一个机遇,木蝶父兄想必乐见其成,故而,最后才有木蝶私奔之举。至于厥后,姬氏赐婚三公主与木临风,应也有监控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