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谨微微一顿,眼睑微垂,唇角抿出一丝淡笑:“侯爷谈笑了,身为大周子民,这么做,莫非不是该当的么?”
“皇兄好些光阴未曾驾临公主府。”懿阳长公主一见圣驾,目光扫过苏瑾清:“倒让臣妹驰念。”
世人的目齐刷刷落到苏瑾清身上,或玩味,或讶然。要晓得,谁不知这位苏丞相脾气最是清冷。脾气也是倔得很,除了圣上,谁的话也不听。本日会出面保护这一介白衣,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苏瑾清没有答复,眸子里却仿佛染了霜雪。
不过兄妹之情,这都是天家的事情,与苏瑾清无关。
“本宫倒是健忘苏卿一身病骨,莫非是苏丞相的身子,不喜好这御赐之物。如此说来,倒是本宫的不对,竟伤及了皇兄的宠臣。”
实在她一早猜到伯恩候赐酒不简朴,但没想到他会当着圣上的面行事,当真如此大胆。
在当年八王之乱夺位之时,懿阳长公主一向支撑圣上。故而多年来,虽手中的权力逐步分离,且干系也与圣上大不如前,该有的尊荣,却向来没有少过。
“谨清,”他的语意下认识变得和顺,气味微沉:“护住心脉,酒里下了药。”
开口的是伯恩候。
“侯爷,你看,好了。”
事已至此,顾容谨不再去想她的错处,唇角反倒不自发弯出一道淡淡的弧度。
“等等!”
“恰是。”
他虽未曾入仕,但身份却从不比在场世人稍低一等。
趁此机遇,宁樱传讯给体系:【008,快监测一下伯恩候在酒内里下毒的启事。】
【宿主,你再等等,这和下一个任务有干系!】008提示。
“――既然顾舫主立此大功,本侯也得好好敬一敬你,以昭陛下贤德之心。陛下,您说是不是?”
伯恩候扫过她,言语间有淡淡的调侃:“苏丞相,你的身子夙来病弱。本侯若一不谨慎把你灌醉,陛下但是要心疼的。”
白衣胜雪的公子沉寂而温雅。仿佛周遭世人刀子普通猎奇的目光,于他而言,不过都碾碎的灰烬罢了。
……狠不狠得下心来?
苏瑾清缓缓眨眼,堕入了深思。
苏瑾清悄悄笑了一下:“可现在看着师尊为弟子担忧,弟子内心却欢畅,不悔怨。如果再有一次,弟子也情愿试一试,看师尊还狠不狠得下心惩罚弟子。”
师尊的确不能喝酒,蜀山江湖百代王谢,门规森严,向来禁酒。
过了好久,他才接过酒樽,抿唇一笑:“好。”
顾容谨微微蹙眉:“所幸药力并不微弱,下次不成如此莽撞。”
周文帝哈哈一笑:“伯恩候,你这是甚么话?苏丞相到底也是少年公子,又那里会像你说的这么手无缚鸡之力?”
强撑着从师尊身边站起,苏瑾清抬起眸来,平视着懿阳长公主:“殿下,臣不敢。”
视线半阖间,下认识的,苏瑾清攥住了师尊的衣袍。
“既然圣上都开口了,那这酒是你喝,还是顾舫主喝……”伯恩侯更加无所顾忌。但话音未落,苏谨清便已径直接过酒樽,送至唇畔,一饮而尽。
周文帝转过甚看她:“就是懿阳说的阿谁……献出兰芝草,减缓了时疫的金陵城的司药舫?”
毕竟面前立着的,就是当年叫他与家人阴阳相隔之人。
圣上本日待苏丞相看似不如昔日亲厚,长公主站在一侧,暗自推断,看来御史台的谏书的确起了感化。
“所幸喝酒的不是师尊,弟子该当莽撞的。”她如许说:“如果师尊出了事,弟子才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