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过不语，又笑道：“不过这也没甚么。人总要变老，变丑，就算不碰到那些事情，最后也是一样的。只是可惜了，现在破嗓唱不了词，不然也好为杨公子唱上一曲，教杨公子信赖，我没有哄人。”
杨过一怔，却苦笑道：“不记得了，甚么都不记得了。”他复又想起明天梦中，似见到了李莫愁。此时自道是梦，心中顷刻悲楚。
李莫愁见他谈笑中带了一丝黯然，便也不再持续，心中想着，“他固然认不得我了，却老是记取我，那便够了。”她一时遐思，亦是走了神。
李莫愁又是淡淡一笑，道：“你冲动甚么？这人间的男人，不都是如许么？个个见得仙颜女子就动心，见着丑妇便避之不及。”见杨过一时有所思，又调笑道：“杨公子，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初度相遇时，你也是被我这张脸吓了一跳呢。”
杨过背身而立，凝放心神，降落问道：“这，这位嫂子，我，我如何会在这里？”
李莫愁心机转过，倒是好生说道：“杨公子，我们不说这些了。”又道：“你昨夜未归，家里如有人，便是要急了。时候不早，我便不留你了。”
这一句模棱两可，杨过只求面前人能懂。不料李莫愁随便掩上面纱，倒是萧洒道：“丑妇难以见人，只能以纱遮面，是不是教公子绝望了？”
杨过一阵宽解，当即捂头似思，甚觉头颅沉重。他叹然一笑，倒是下榻穿衣，又走近摇篮，好好瞧了瞧婴儿，倒是一个男婴。只见这婴儿端倪漂亮，虽不敷周岁，却模糊有些豪气，又见他小脸红润，小手抓得高高，似正对本身示笑。
“你昨晚醉得很短长，一向喊着一小我的名字。”李莫愁决计说着，见杨过脸上肌肉抽了抽，却忽的转道：“她的名字很好听，莫愁，莫愁。她是你的老婆吗？”
李莫愁脚步一顿，悠悠转过身来。她瞧着杨过一脸凝睇之色，倒是起手摘了脸上面纱。
杨过睁眼，自是展了展臂膀。待要起家，忽见本身外衫不在，更是身在他处，顿时吓了一跳。
“这里是……”杨过翻身而起，游目四顾，只见本身身处一间斗室。板床木凳，器物粗陋，四壁萧然，却一尘不染。又见本身外衫和重剑都好好放在屋内方桌上，而离榻不远处的一个摇篮里，正“依依呀呀”传来婴儿轻嘤。
“是的，嫂子，天然是我。”杨过谦道：“可惜我不是甚么了不起的侠士，不过是一个……”他忽的暗淡下去，胸中似有很多苦衷。
李莫愁道：“公子酒都醒了吗？如果还没醒透，我便煮些醒酒汤来。”杨过此时回身，倒是盯着李莫愁，答不对问，只道：“我，我昨晚没做出甚么失礼之举吧。”他模恍惚糊想起明天似抱住甚么人，却老是记不清楚。觉得本身是梦中，又怕本身冒昧了别人。
杨过少有这般轻松，饭后不由随便打趣道：“嫂子，你的技术真不错，我今后还能够来做客吗？”李莫愁笑道：“你要来便来，客气甚么。归正粗茶淡饭，你不嫌弃就好。”
杨过笑笑不语，只淡淡说，“都一样，都一样。”说完，神采隐复黯然。
“嫂子！”杨过骨子里毕竟傲气，容不得旁人讽刺。此时听李莫愁说本身和凡人无异，顿时来了一股心气，心中自道：“我杨过岂是俗人。别人以貌取人，我杨过恰好不是。”口中正色道：“嫂子，你将我杨过也当作平常俗人了吗？来，我以茶代酒，敬你！”
他自取了茶水来敬，却不知李莫愁正心潮起伏。李莫愁见他一脸决意，便伸手接了去，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