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看着狼狈逃进山中的多量旗兵,悄悄哼道:“逃的倒快!”
入夜气候由极热转为极寒,满身发烫说着胡话的旗兵沉痾员,接连呈现百多个病死的,让济尔哈朗心中绞痛,一时不察竟中了明人的奸计。济尔哈朗肉痛之余又深思己身,这些年八旗后辈住进了沈阳城,受不得小小的风寒,吃不得当年的苦了,再没有父汗十三副兵甲起家时的坚固了。
正在烤鱼的贝子贝勒们,呆看着在泥水中艰巨拔腿的战马,盘跚而行的八旗精兵,鱼在嘴边上竟忘了吃。济尔哈朗脸上的横肉抽搐,警省了,这是马城的连环毒计,要将他的两万精骑全歼在建州要地。脑中俄然响起一道惊雷,如果这建州要地,大小河道一起发水,那还了得,他的两万精兵还能够走鸦鹘关逃回沈阳,代善和他的人马往那里逃。
济尔哈朗翻开帐篷走下山坡,悄悄伸脚踩进浅水里,身子一歪,脚踩进淤泥几乎滑倒,淤泥不但会将马队险住,还会滑倒。渐渐将脚收了返来,济尔哈朗面如死灰,不远处一队轻骑谨慎的节制着战马,踩着又脏又浑的河水归营,至湿滑处竟然马失前蹄,战马嘶鸣,连人带马滑倒在泥水里。没滑倒的纷繁翻身上马,却一个趔趄抬头朝天的栽倒了,砰的一声激起大片水花。
两人相视一笑,觉得知己,倒让马城心中重又结壮了,有这等良师良朋在侧,便是人生一大幸事。
却又踌躇着要不要守住灶突山,替代善留一条退路,踌躇不决之间心急如焚,却又迟迟下不了决计。
但是草料被大水卷走的极多,人能够吃兽肉野果,马却不可,只能马放南山用野草先豢养着。吃饱了肚子八旗大甲士心安宁下来,只是两三千满身发烫的沉痾员没法挪动,让济尔哈朗迟迟下不了退兵的决计。并且,老寨方向另有代善和一万多兵,济尔哈朗如果撤回沈阳,则代善全军必死无疑。
想数十年前建州被各部围歼,钻山沟入雪原,那是多么的勇毅坚固。
河水冷的砭骨,山中却又热的穿不住衣服,这又冷又热的,真真是水深炽热普通煎熬。
老寨一丢,建州尽入明人之手,大金可就断了根了呀。
八旗后辈一身的本事都在顿时,但是马陷住了又该如何是好。
山上,也有胆量大的明军对着山下狼狈的八旗兵指指导点,数千旗兵逃的慢了些被被卷进大水,好些抱着马脖子在水中起伏,另一半有的逃进了山里,有的逃到了高处,伸直在形同孤岛的高坡上。
一个时候后大水退了些,及腰深的河水中到处漂泊着碎冰,草木,另有人马野兽的尸身。退到山坡上的旗兵重又集结起来,损兵两千,另有好些抱着马脖子挣扎着逃出世天的,正伸直在篝火旁瑟瑟颤栗。济尔哈朗睚眦欲裂,两千旗兵就这么折了,此中大半是正黄旗护军,这一痛直痛入骨髓。
从水中挣扎着逃生的两三千人,可也好不到那里去,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一早晨,活下来也去了半条命,必定会大病一场。好些兵已经满身发烫,说胡话的有之,翻白眼的也有,军中萨满巫医正在开坛设法,做法上蹿下跳的请神。
将这些力量集结起来也不轻易,但是代善却大志勃勃,轻骑都派到松花江去了。
代善规复了一些精力,现在又是威风大面,这位贝勒爷一面以老弱之兵管束张益,一面轻骑四出招募建州之民,大志勃勃的要重立十万建州雄师。建州人丁超越二百万,数十万随军移居到了辽东,要地仍有超越百万人丁,百万人丁漫衍在抚顺关以东,东至朝鲜,北至松花江的广宽地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