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洪大人一面风尘仆仆进了行宫,见着了皇上,一颗心却刹时冰冷。
“尸谏,尸谏!”
外头是哭喊声一片,上百江南官员砰砰的叩首,将光亮额头磕的血淋淋,凄厉哭嚎声,真真是闻着心伤,听者落泪。恰好,行宫以内丝竹声中,秦淮八艳歌舞实在出众,竟将那杜鹃啼血般凄厉哭嚎声盖了畴昔。
外头,长跪不起的郑三俊,砰砰的磕着响头,悲鸣道:“臣,请陛下早日还朝,勤政爱民,莫流连这秦淮风月呐!”
“陛下圣明,当经心于政,但是,日玩耍,宴乐无休!”
转念再一想就是没喝高,皇上年纪越来越大,越有主意,脸皮确切比早些年厚多了。早些年的皇上那是一代圣君呀,随便哪个御史跳出来嚷嚷两声,脸皮薄的皇上就惭愧难当,仓猝不迭的下罪己诏。有明一朝,崇贞天子下的罪己诏数量远超先祖,一共下了六道,这是多么贤明的圣君呐。
郑大民气如刀绞,眼睛一瞪便怒骂道:“昏君无道,老夫,老夫便撞死在御前,看这昏君如何面对天下人!”
第八百三十七章 尸谏
上首,崇贞天子喝的面皮滚烫,兴冲冲道:“洪卿,退席罢,与朕共饮!”
洪承畴快走几步上前,欲将南京户,隶两部尚书搀扶起来,那郑三俊只一把推开,面沉如水。
叫唤哭嚎声高文,竟盖过丝竹琵琶声,传了出来。
洪承畴心中策画着,借高迎祥之手,让那傲慢的倪元璐吃些苦头,也让那些骄悍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二十余万闯军还打不过一万五千台湾标营么,拿人堆也能将倪元璐堆死,却未曾想台湾标营是一支破钞重金打造,一支多么刁悍的近代军队。
“郑天官,何至于此?”
“千古情根难种就,种情深处堪传,何必说鬼更谈仙,平常女儿事,莫做口头言。”
“隋炀之祸不远,大明,要亡了呀!”
这些江南官员搁在当年,敢到成祖永乐大帝面前逼宫,尸谏么,怕是隔年,坟头上的草便得有三尺高。因而乎到了崇贞初年,凡是天子想做的,大臣便禁止,凡是皇上同意的大臣便反对,还专门盯着深宫大内那点破事死咬着不放,一咬就是几十年,动不动就尸谏,血谏,再不成便哭庙,肇事,毕竟是将好端端的大明玩死了。
跟前,大小百余官员群情激奋,嚷嚷着要血溅行宫,抬棺尸谏,一片喧闹声中,洪承畴是心中暗喜的,这一招对于脸皮薄的天子最管用,大臣一闹,尸谏,血溅五步皇上就耸了。早些年用这招对于当今陛下,那真真是百试百灵。
洪承畴心中明镜普通,这一招也因人而宜,不是用在每个天子身上都管用。
洪督师放心的仍下川东战事,揣摩着最快三五日,最迟十余日便可返回军中,联络招安二十余万闯军,自发得得计。进了行宫寿芝园,洪承畴竟停下脚步,看着行宫内一间水榭的外头,竟跪着大片官员,都蒲伏跪地,摘了官帽摆在面前,竟一时错愕,认出了领头的一名大员。
现在,皇上脸皮越来越厚,这不都是辽王马城与一班勋贵勾搭的么。
早些年这一招对于神宗天子,前些年管用,厥后神宗天子成熟了,脸皮厚了干脆几十年不上朝这招便没用了。天启年间这招是完整不管用,大臣一闹那位陛下便关门放狗,九千岁领着厂卫挥刀便砍,便成了一个大大的昏君,那昏君动手可真够狠,挥刀乱砍大臣还敢来江南收税,真真是古往今来头一号昏君。
秦淮八艳,名不虚传,竟让洪大人都立足当场,不忍打搅这些美人儿献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