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被他盯得发毛，干脆迎上他的目光，大风雅方地问：“大人，有事儿？”
萧砺当真考虑一下，“顺利的话上冻之前就返来，如果不顺利就得比及来岁开春，或者再晚一些。你想不想去？”
杨萱俄然有些不敢看他，闷头沉默地吃着盘里的饺子，只听萧砺开口道：“萱萱跟我去大同吧？”
语气很轻，含着丝丝缕缕的柔情，只要用心就能听得出来。
锅里的饺子开过三次，萧砺怕烫着杨萱，不让她靠前，亲身揭开锅盖，用笊篱将饺子盛到盘子里。
而杨桂玩过的七巧板就狼藉地放在靠墙的椅子上。
杨萱无法地说：“好吧，我不娇惯他。”从篮子里，找出两根嫩黄瓜，正要去洗，萧砺唤住她，“不消弄别的菜，只吃饺子就行……你吃过饭没有？”
杨萱想逃离，可又不甚甘心，她喜好见到他，哪怕是……被他惹得活力。
“有豆腐脑吗？”
杨萱忧愁道：“阿桂太小了，我说不出口。”
不由有些悔怨，也替萧砺抱委曲。
萧砺却感觉在安静之下好似埋没着惊涛骇浪，踌躇会儿，开口问道：“刚才如何活力了，谁惹你了？”
内心堵着气，特地装出来的安静，跟真正心平气和说出来的话，总归是不一样的。
只考虑半晌，便点头回绝了，“我还是留在京都便利，大人走后，我到田庄住上一阵子，等我爹娘过完七七再返来。”
萧砺并不勉强，轻声道：“那也好，我会经常给你写信。”
杨萱非常踌躇。
杨萱立即回过甚，直视着他，“我那里心虚了？”
杨萱绝口否定，“不是。”
隔着水汽，便是萧砺幽深的双眸，闪亮得仿似天上的星子。
此人说话没有重点，他进门就说去大兴，她天然晓得他赶不返来，早就不负气了。恰好杂七杂八问些没用的，这会儿才提起紧急的。
桌子另一边放着面板、擀面棍, 另有半盆没有搅拌的馅料。
十七下葬，明天是十二，另有五天，清算坟场是充足了的，可如何跟杨桂解释？
杨萱洗了手，见剁好的茭瓜馅已经又排泄水来，便捏成团用力攥两下，将鸡蛋倒出来，加上油盐调味。
杨萱消了气，再看向萧砺是，目光里一点一点有了神采，“真的没事儿。”
萧砺点头，“有。”
萧砺“嗯”一声，“顺道去了趟田庄，薛猎户带我去山上坟场瞧了眼，这两天他找人清一清周边杂草，把坟挖出来。我跟他商定好了，十七那天下葬，这边雇三辆板车拉到庄上，耕户们会抬出来……等那天，让阿桂也跟着去，你一个女人家，有些场合不便出面。实在，我感觉你不该瞒着阿桂，他是男人，迟早得顶起流派来。”
并且，饺子就要熟了。
她辛辛苦苦和面和馅包出来，凭甚么不能吃？
这劈面而来的居家炊火气味让萧砺有些打动。
擀几下，昂首瞧眼杨萱。杨萱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大半脸，只能瞧见不算稠密的发髻，和鬓角的白花。
两人吃完饭，萧砺又道：“天太晚了，你去睡吧，明儿不消夙起，我带阿桂出去用饭，顺道给你带返来，南边巷口有卖豆汁儿卖馄饨的，你想吃甚么？”
萧砺答道：“先前返来的仓促，那边另有些差事没有办好当，我想等杨大人安葬以后就走，大抵另有七八天。”
桌面上摆着针线笸箩，椅背上胡乱地搭了件长衫, 烛光下瞧不逼真甚么色彩，却看得出毫不是杨桂的尺寸。
杨萱惊诧昂首，“大人还要去大同，几时走？”
门回声而开，杨萱走出来, 面庞很安静, “大人用饭了吗？我们早晨吃了饺子, 我把剩下这些包出来给大人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