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献赋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捏着酒杯在鼻下一过，脸上出现沉醉之意，语气倒是蓦地沉着下来：“狐妖酿酒，千载难逢，一壶才一百文钱，未几喝点，不是可惜了？”
裴献赋笑了，替她斟了杯酒，眼里尽是敬佩：“如此说来，倒是鄙人曲解了，作为赔罪，鄙人送楼掌柜几颗华容丹如何？”
气不打一处来，楼似玉翻了个白眼。她从出世到现在，除了偷过邻居家的腊肉、咬死过村里人的几只鸡、骗过一个小孩的糖葫芦吃以外，再没做别的好事了。面前此人固然嬉皮笑容没个端庄，但她能感遭到，他身上没有良善之气。
这打趣一点也不好笑，楼似玉眯眼：“你不是上清司的人？”
“驿站的人说师兄未时就解缆了，不成能现在还没到。”他神采有点凝重，“再找找。”
裴献赋没扯谎，他真是人。
门外没由来地刮来暴风，大堂中心坐着的两小我倒是纹丝不动，只衣袖翻飞起来，像臌胀的船帆。紧绷之感在氛围里敏捷伸展开去，远处清算桌椅的李小二和般春俄然感觉很困，不约而同地打了呵欠以后，齐齐今后院走。
“这是我私藏的宝贝，炼化多年才成了一些。”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裴献赋挑眉，“鄙人本也是随便尝尝，谁晓得服用以后，当真是有点效果。只是，也不晓得有没有甚么反噬。”
风声、灯笼摇摆的沙沙声、以及夜色里赶路的脚步声尽支出耳，她定神寻了好久，才听得一里以外有人低笑：“本日酒菜实在合我胃口，掌柜的就别留了，我们有的是机遇相见。”
“……”不筹算跟他贫嘴，楼似玉甩过尾巴，四周八方地朝他卷畴昔，几近是堵死了统统的退路，笃定能抓到他。
狐尾和耳朵一起消逝，楼似玉恶狠狠地踹了一脚长凳。
水潭里出现波纹，覆着玄色鳞片的蛇吐着信子游过来，头一出水便化成个长发如瀑的美人儿，纤长的手伸上来，缓缓抓住他的脚踝。
“过奖。”楼似玉神采不动，“四下无人，你还穿戴这皮，不感觉累么？”
岐斗山多妖怪，宋立言想了想，感觉有些不放心，便起家道：“前辈，长辈要前去策应师兄，先失陪一二。”
“上清司传我医道，我也受上清司福荫，可我周身无炁，来去自如。你要非说我不是他们的人，也不是不可。”裴献赋拿过她手边的酒壶，抬头灌两口，眼睛满足地眯起来，“但我可不会帮你做好事啊。”
叶见山固然是大师兄，但幼时受过很严峻的内伤，修为一向没法再精进，如果遇见甚么大妖怪，那还真是费事。
“哈哈，财帛身外物，要那么多做甚么？”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归去了。”裴献赋起家，脚下踉跄两步，扭头笑道，“改明儿再来。”
此人晓得她的本相，可她盯着他看了半晌，也没能看破他是个甚么。金瞳破妖，就算是常硕化了形在她面前也是揣不住的。
宋立言轻咳一声，将筷子反过来用筷尾打掉她的手。
宋立言皱眉，明显是不记得这个妖怪是在何时放过他一马，不过蛇妖一族自妖王勾水被灭以后就再没了动静，上清司之人都觉得是灭族了，谁曾想竟还能在这里瞥见。
扬催促马，宋立言盯着前头的夜色道：“所知太少，辩白不清。与其诸多思疑，不如去找见山师兄问个清楚。”
“楼掌柜曲解，这可不是皮，爹生娘养出来的骨肉，比那些个魑魅魍魉胡乱编织出来的可活泼多了。”裴献赋捏了一粒酥皮花生扔进嘴里，轻叹了一口气，“想想你也是不幸，撑着此人形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必定都健忘本身本相是甚么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