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你晓得这个就好,晓得就好!母亲就放心了,生老病死,当初你外婆走时,你不也这么劝母亲?太婆活了七十多岁,人活七十古来稀,也算……喜丧了,你就哭两声吧,哭出来就好了。”杨氏松了口气,搂着李丹若大哭道,李丹若用帕子给母亲拭着眼泪:“母亲别哭,让太婆安温馨静的走,太婆在天之灵,也要看着我们好,看着我们个个日子都过的好好儿的,母亲别哭了。”杨氏点着头,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了眼泪。

“我没事,”李丹若声音暗哑沉寂,渐渐转过甚看着母亲:“我另有母亲呢。”

十一月月朔日,天还没亮,姜彦明陪着李丹若,和李云直佳耦一起,服侍着杨氏分坐了几辆车,将李玉靖一家和宁老夫人的棺椁直送出五十里外,又陪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和刘夫人等挥手道别,泪眼盈睫的送走了李玉靖一家和宁老夫人。

“可不是,你太婆说过,就你父亲能比得上你翁翁,可惜……”杨氏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忙用帕子按着嘴角岔开话题:“不说这个,这事你和你哥哥都是这意义,我也就心定了,也不晓得你大伯父闯了甚么大祸,把你太婆气成那样。”

杨氏点了下头道:“我想着也就这事了,唉,提及这个,当初这都城,多少人家拼着命想攀上敬王府?另有你三伯娘,五姐儿那门婚事……唉,现在也是不尴不尬,这门婚事,当初她跟你太婆提起时,我恰好也在,你太婆一口就回绝了,倒不为别的,你太婆就感觉岳七那孩子品德不可,可她到底还是偷着定下了,你看看现在,前儿我听她跟你大伯娘说这事,悔怨的甚么似的,竟打起退亲的主张……唉,这都城里,不晓得有多少如许的事儿呢,此民气哪,真不能贪,另有你们府上,那三房大爷不是在敬王府上做长史的?这会儿如何样了?”

宁老夫人胸口起伏着连吐了几口气,声音清楚却没有半分底气的叫道:“大郎,”李玉靖仓猝膝行半步扑到床上,宁老夫人睁眼直视着帐顶,渐渐的叮咛道:“我身后,不要大办,成了礼,就送我回籍,立时就走,归去,你就在我墓前,搭庐,守三年吧。”

一片痛哭声中,宁老夫人嘴角往上扯了扯,象是要笑,却没笑出来,一股长长的气味从嘴里吐出来,渐渐闭上了眼睛。

回程路上,姜彦明和李云直骑马,韩三奶奶带着儿子一辆车,李丹若陪杨氏坐了一辆车,两人低低说着话儿:“……我原也想带着你哥哥、嫂子回籍守孝去,你哥哥不同意,你也不同意,唉,你和你哥哥说的吧,也是阿谁理儿,你太婆到底经历很多,年初就分了家。”

两人一起零琐细碎的说着闲话,回到都城时已近傍晚,李丹若和姜彦明别了杨氏等人,各自回府了。

李府惨痛惨、白茫茫一片,李丹若委顿在棺木一侧的藁草上,神情麻痹的看着黑沉沉的棺木,隔着抽泣不已的李雨菊,李金蕊伏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不能成声,杨氏挪过来,伸手理着李丹若散了浑身的长发,低声劝道:“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别憋在内心。”

“是!”李玉靖哽咽的几近不能语,额头连连撞着床沿应道,宁老夫人接着叮咛道:“我身后,你,三房,都归去,归去!三郎也守,你们媳妇也守,都归去!二房不消,我不想见他们,四郎……”宁老夫人眸子转了下,眼角一串浑浊的眼泪流出:“我就能见着四郎了,就四郎听话,若姐儿?”李丹若急扑跪在床前,紧握着宁老夫人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宁老夫人,喉咙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宁老夫人垂怜的看着她,脸上暴露丝又象调侃又似欣然的笑意道:“若姐儿,他们,你大伯……可不如我们娘俩,太婆要走了,今后,我的若姐儿,就孤傲了。”李丹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扑在宁老夫人身上放声大哭,李玉靖以头跄地,痛哭不已,惨痛中掺着无尽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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