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老光棍儿!”乐之扬两眼发光,鼓掌大笑,“待我送它去中土,找个美人儿配种,生一大窝小鹰崽子,光大它的门庭才好。”
席应真拈须浅笑,叶灵苏倒是俏脸一红,啐道:“甚么美人儿配种,死没端庄!”
“踏燕惊龙,”席应真脱口奖饰,“好轻功。”
乐之扬也觉心寒,强笑道:“叶女人,人死光了,谁来开船?”叶灵苏指着三个倭人道:“他们不是人么?”乐之扬扫了一眼,那三人面无人色,忽又跪下来叩首。
倭人们先是一惊,再看来的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又纷繁色心大动,淫笑连连,手舞足蹈地扑了上来。还没逼近,乌光迸闪,抢先二人咽喉溅血,扑倒在地。其别人大惊失容,立足看去,那女子面如冰雪,目似冷星,长剑斜指于地,一溜血水顺着剑尖滴落下来。
叶灵苏想了想,说道:“我家来东岛之前,岛上就在养鹰了。”
叶灵苏红透耳根,夺过一支船桨劈脸就打,乐之扬仓猝举桨格挡,两人将划子当作疆场,你来我往,上遮下挡。席应真当然狼狈缩头,飞雪也被惊扰,冲天而起,盯着下方争斗,拿不定主张是否帮忙仆人。
倭人道命要紧,仓猝取来钩铙,将乐、席二人吊上大船。席应真上了船面,瞥见满地尸首,不由大皱眉头,双手合十,念诵道:“无量寿佛,罪恶,罪恶!”
“那就是了。”席应真如有所悟,“释野生鹰必然由来已久,这白隼应是保护古墓入口的神兽。这只海东青进退进犯,暗合武学要旨,应是它的前辈受过释家的调教,而后代代相因,成为天赋本能。照我猜想,暮年墓中的鹰隼应当不止一只,厥后日渐残落,只剩下了这一根独苗,如果我们晚来几年,这些鹰隼怕是要绝种了。”
划了半个时候,乐之扬换过叶灵苏。这么轮番荡舟,不觉东方乳白,举目望去,无双岛已在天涯,只剩下了一个恍惚苦楚的影子,朝阳照海,碧浪涌金,波澜高低起伏,洋洋然有如碧山翠城。
两人谨慎为上,叶灵苏先行探路,乐之扬背起席应本相随,到了丛林边上,凝目看去,船只反扣仍旧,摆布并无一人。再看白隼景象,还是起落不定。
“明兄恕我直言。”冲大师叹了一口气,“上岛以来,你我频频失算,敌手才干高超,实在不容藐视。”
计议已定。挨到夜里,三人解缆之先,乐之扬让飞雪查探真假。叶灵苏大不耐烦,说道:“看甚么?他们必然蒙在鼓里。”乐之扬笑道:“谨慎驶得万年船,粗心转头百年身,谨慎一些,老是好的。”
“非也。”冲大师缓缓点头,“我看那只白隼,行动大有章法,今天下午,它又在我们上方回旋,我狐疑它受了教唆,窥测我等动静。”
又过一阵,明月向西,夜过半夜,海边古树整齐,投下阴沉暗影。叶灵苏耐烦耗尽,正想起家,忽见人影闲逛,树林里走出两小我来,到了月光上面,恰是冲大师和明斗。少女猝不及防,几乎叫出声来,一时望着二人,心子突突乱跳。
三人屏息谛视,待了好一会儿,叶灵苏按捺不住,想要跳出,乐之扬扯住她的衣袖,点头表示不成,再看席应真,也是连连摆手。少女只好作罢,悻悻想道:如果有人,为何半晌不闻动静?昂首看去,白隼落在树梢,傲视自雄,因而又想:鸟儿也停下来了,哪有甚么人呢?多数是野猪出来拱土罢。想着看了乐之扬一眼,心中大为鄙夷:小子怯懦如鼠,真真叫人讨厌。
“五日或许还不敷。”明斗冷冷接道,“大海行舟,还得看一看老天的意义,只愿风平浪静,不要另生枝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