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腿脚不济,双耳极灵,两个弟子的脚步声一丝不落钻进他的耳朵。二人在石阵中绕来绕去,奔驰虽快,但是未跑出多远。乐之扬听声辨位,大抄捷径,一瘸一拐地转过数堆乱石,后发先至,俄然拦在二人身前。
他强忍疼痛,树枝撑地,挣扎欲起,冷不防双臂剧痛,身子离地,掉头望去,不堪骇然。两个浑身瘢痕、面貌丑恶的怪人,各各抓住他一条胳膊,俄然同时发力,乐之扬胸骨剧痛、血气乱窜。
古严的脸上腾起一股青气,作势要上,冲大师伸手将他拦住,打量乐之扬笑道:“人生那边不相逢?咦,乐兄的腿如何啦?”
乐之扬一时沉默,心想:“不错,若要藏身,这处所再好不过。”
“三日太短。”冲大师连连点头。
“妙啊、妙啊!”冲大师鼓掌笑道,“宗主毒术冠绝当世,此番若能出谷,管束天下人昂首帖耳,毒王宗必然发扬光大。”
乐之扬心冷如冰,叫道:“大和尚,是仇是怨,冲着我来。”冲大师瞥他一眼,笑道:“你还要他杀么?”
蛇夫人还没答复,就听屋里有人笑道:“齐浩鼎早死了,现在的帮主叫叶灵苏,东岛云虚的私生女儿。”
“乐兄明知故问,朱元璋遍天下捉我,偌大江南,另有甚么处所可去?”
乐之扬的心子突突狂跳,暗骂冲大师暴虐,再看几个蛊傀呆头呆脑、奇形怪状,变成那副模样,还不如死了洁净,想着把心一横,抽出空碧对准喉头“天突穴”,说道:“大和尚,杀人不过甚点地,死人也能变蛊傀么?”
“我可不是后生小子,才不会上你的当!”蛇夫人漫不经意隧道,“那姓叶的女子短长得很,方才一转眼的工夫,就杀了我三个蛊傀。我跟她正面比武,岂不是自讨苦吃么?”
混乱中,两个“毒王宗”弟子抬着担架,钻进一丛乱石;乐之扬瞥见,又惊又怒,不顾统统地追逐上去。
话一出口,“毒王宗”高低无不诧异,这个昏倒少女,竟是大明公主。乌有道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瞧了瞧,嘲笑道:“我当是甚么毒药,本来是‘六豸蚀阳丹’。”
另一个弟子曹广义未推测这瘸腿少年如此短长,愣了一下,从袖中拔出一个物事,黄铜亮光,形如莲蓬,蓬头充满小孔。曹广义用力一转,嗤嗤嗤,蓬头里飞出十余枚牛毛细针,幽蓝泛黑,涵盖一丈周遭。。
“这还轻易?”乌有道微微有气,“也罢,让他去喂‘血蛛’,万丝化茧,千蛛蛰身,僵而不死,血蛛吸尽精血之前,足足能够活上半年。”
“停止!”白衣妇人喝道。
“是啊!”蛇夫人说道,“阎王针的毒,比起蛊傀还要短长。你连中两针不死,倒也出人料想。”
眼看身首异处,乐之扬右手忽抬,树枝向上刺出。曹广义高举短刀,腋下佛门透露,忽觉“天池”穴一麻,顿时手臂有力,短刀当啷落地。乐之扬不待他后退,手腕一抖,簌簌两刺,点中他“渊腋”、“京门”两处要穴,曹广义瘫软坐倒,死死瞪着乐之扬,眼里尽是不信之色。
乐之扬瞥见朱微,神采一变,冲大师一晃身,抢到担架旁,喝声:“放下!”
乐之扬毛骨悚然,问道:“他们生来如此?”
“甚么?”乌有道神采一沉,“就是救了朱元璋、坏了你大计的小子?”
田间树下,营建数十房屋,大大小小,高矮不一。此中最大一间坐南朝北,屋前一大块坪坝,“毒王宗”弟子或站或坐,有的豢养毒物,有的捣臼药材,忙繁忙碌,得空他顾。
二人回声停下,何杨怒道:“蛇夫人,这小子暗害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