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沉默很久,低声道:“是出自项先生之手。”
更何况,他才与成王和离,在外人眼里,恐怕正悲伤难过,那里能笑呵呵地就去插手甚么认亲宴。
沈眠入了座,阖着眸等着茶水。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决计凑在沈眠耳边,热气里异化着酒气,喷洒在耳廓,直把沈眠熏得面红耳赤。
此处平静, 路上只要寥寥几个行人。
这座宅邸是沈淮的嫁奁,一向未曾动用过,派人打扫后,倒也勉强能够入住。
现在上都城里,街头巷尾所说,不过是永乐侯府的真假嫡子,以及成王与王妃和离之事,总而言之,沈眠一向话题中间的仆人公。
他从王府带出来这几个下人,都是畴前在侯府服侍的白叟,体味他的脾气,不急着筹办餐食,却先去煮茶。
沈嬷嬷见他看着窗外发怔,侯府的热烈,衬得此时更加苦楚,她点上烛火,唤道:“公子,时候不早了,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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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厮上前, 放上脚凳,接着,便是一个身着月白锦衫, 披着狐裘袄子的少年, 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 他面若冠玉, 超脱清冷的面庞,直叫人看得痴了,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发觉的冷酷。
沈嬷嬷道:“这画作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实在将公子画得太好。”
云城听闻此事,便着人把和离书送去寿安院,让老太太看。
但第三种风险太大,还需求考虑一二。
他可贵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沈嬷嬷忍不住心生垂怜,给他沏了一杯姜茶,摆在他手边,道:“公子,这是暖身子的,趁热喝了。”
画中的少年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醉倚雕栏,握着一盏夜光杯,慵懒醉态跃然纸上,本该非常荒唐的画面,却因为那张冷僻超脱的容颜,只叫人感觉萧洒,矜傲。
上都城热烈了一整日,直到入了夜,天上还在放焰火。
沈眠没有回声,还是看着窗外,淡道:“看来父亲本日兴头很高,还好我未曾归去侯府。”
“淮儿,淮儿,你本日如何未曾来……我觉得,能够见到你,我实在想你……”
永乐侯这是要奉告别人,这孩子当然不是在身边养大,情分却没有少一丝半点。
没过几日,永乐侯府来人,请沈眠去插手认亲宴。
他固然不去,永乐侯这场宴席倒是办得热热烈闹,沈眠住在城西,尚且听到爆仗声,可见应是比寿辰那日办得更热烈。
沈嬷嬷站在他一旁,扶着他的手,道:“公子,内里风寒,我们进屋可好。”
沈眠取出最上面的一幅画卷,展开来看。
车帘翻开,一个老嬷嬷率先下了马车, 雪天风寒,她不自发拢了拢衣袖,回身道:“公子, 府邸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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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好久之前,项天祺送他的那幅画像。
她道:“公子倘若去了侯府,侯爷只会更欢畅,今早晨都城,恐怕要热烈一整晚了。”
他微微点头,唤道:“项天祺,你可还成心识?父亲为你摆了宴席,你如何能偷跑出来,快些归去。”
沈嬷嬷闻言一愣,久久没有答上话。
车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好”, 那声音清澈又矜贵,叫人忍不住立足,想要翻开那道厚重的车帘, 看望嗓音的仆人。
沈眠点头,缓缓踏入府邸内。
沈眠便勾起唇,低笑道:“固然晓得嬷嬷是哄我的,淮儿还是高兴。”
总之,非论如何做,都是里外不是人。
沈眠接过丫环递上来的汤婆子,暖动手,看向这座新奇出炉的“沈宅”,悄悄入迷。
短短光阴不见,项天祺力量见长,清楚一个文弱墨客,沈眠却摆脱不开他的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