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小叔三姑四姨堂兄堂嫂全出来了,一个个神采庞大地看着她,又想看笑话,又怕受她扳连。
府尹要明日鞠问,当夜,时雍被收押在顺天府衙门的大牢里。
这话不假。
宋家胡同住着的大部分是宋氏本家,隔壁就是阿拾的祖母和大伯小叔一大师子人。因为宋长贵是个仵作,那一大师子人嫌他们倒霉,这才伶仃隔了个小院子,把他们赶到这头,又在中间砌了一堵矮墙,分开居住。
这边沈捕头到家拿人,那边就闹腾起来了。
“我娘说你是她看着长大的,不信你会杀人。”
都要拿她下狱了,还满不在乎。
……
“周大头,你家有镜子么?”
长夜漫漫,狱中阴冷又潮湿。
时雍挨着牢门跟他私语。
周明生一愣,“有又怎的,没有怎的?”
“阿拾你是不是傻?”
那是一个面庞驯良的妇人,非常怜悯阿拾。
宋长贵是个呆板又朴重的人,凡事讲端方。衙门里不让他见女儿,他便没有来见,只托人给阿拾带话,让她好好待着,大人自会有主持公道,便没了消息。
“甚么呀?”
沈灏皱了皱眉头,伸胳膊挡在时雍面前。
时雍不闪不躲,一双清冷的眼带了几分笑。
……
“小倔驴,我们何仇何怨,你要让我去送命?”
“沈头……”周明生嘿嘿发笑:“我拿脑袋包管,阿拾绝对干不出这类伤天害理的事,她平常看到蛇都躲得老远,哪会玩蛇?再说了,阿拾和那张芸儿是闺中姐妹,阿拾的绣帕在张芸儿的手上,也不奇特吧?”
周明生点点头,“这就对了。没杀人怕甚么……”
“我们家有的是,别废话。快吃!”
看他目露凶光,宋老太立即变出一张尽是皱纹的笑容来,“差爷,不晓得我们家这个孽畜是犯了甚么事呀?”
时雍吃两口菜,慵懒地躺在干草上,朝他摆了摆手,“不送。”
当时候的谢家也住在宋家胡同,而谢再衡是独一一个会护着阿拾的人。
这个阿拾难不成中邪了?
之前常喝。
“官差办案,都让开。”
宋长贵最是心疼阿拾,何如公事繁忙,也不能成日在家守着,天长日久,阿拾在家里也就成了一个碍眼的存在,垂垂与宋长贵也冷淡了,变得外向木讷,常常被人欺负。
沈灏拔刀的速率比说话的速率还快,等周明生那口气落下,锋利的刀子已然架在了脖子上,吓得他“呀”的一声惊叫。
时雍在脑筋里搜刮着周明生的娘。
隔着一道牢门,时雍看着周明生一边忙活一边嘴碎地念叨。
“没你俊。”
院子里寂静无声。
“周大头,你帮我做件事。”
“杀千万的小牲口,早知本日,当初就不该让你那傻娘进我宋家的门,生出你这么个孽畜,我干甚让你出世啊,早掐死你多好。”
周明生大腿一拍,眉横了起来,“你敢嫌我?”
王氏在院门口哭得呼天抢地,宋氏族人像是翻了天,大多都在骂阿拾,另有她早就不知去处的傻子娘。
他没了媳妇,阿拾没了娘,半年后由宋老太做主续弦了孀妇王氏,又连续生了一儿一女。
周明生一听,吓得差点没骂娘。
在王氏进门之前,宋长贵有个傻妻,就是阿拾的娘。
沈灏手按腰刀,别开眼不看她,“去了衙门,府尹大人自会给你说法。你们都愣着干甚么,把人带走。”
厥后有一天,宋长贵办差返来,傻媳妇不见了。
“你爹去找府尹大人了,定会给你个说法。你先填饱肚子再说。喏,另有米酒。我娘说了,喝几口好入眠,不会胡思乱想。哼,待你这般好,我思疑你是不是我娘失散多年的亲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