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来瞧瞧,彻夜可另有人帮着掌灯。”
宋又谷笑靥大开,目珠缓缓自胥留留转到祝掩身上,抬声道:“我早说了,同业,非得是朋友不成。”
胥留留闻听此言,心下却对闻人战多了丝疼惜:如此听来,怕是其同我普通,亦是幼时便无娘亲在侧。我尚还好,自幼多得父亲同哥哥护着;但这闻人前辈,怕是不拘末节,放旷惯了的,恐是苦了闻人女人。
闻人战不由含笑:“自是好的。”言罢,恰有清风徐来,拂面扬发。闻人战鼻尖一抖,深嗅那气味,抬眉冲祝掩轻道:“便是这个味道。祝大哥身上,有同我师父普通的沉水香气。”
闻人战不由娇笑,身子于半空自旋两回,前后脚踏于那野鸽落毛之上,不过斯须,已是稳稳落地,将袖内所纳一鸽攥于掌上,直冲着胥留留等人摇摆夸耀。
祝掩低眉,朝胥留留稍一摆手,也未几言,正欲捡了地上胥留留所放野菌,却闻胥留留又再轻道:“闻人女人,此物,你可识得?”
闻人战同胥留留把臂行在前头,顺着山间小径而下,一起见山花烂漫,色采斑斓,聊聊逛逛,一时候倒也将少扬丧事忘在脑后。祝掩同宋又谷走得稍缓,四周打量岛上景象,时不时又偷眼瞧瞧前边。
祝掩轻笑,摇手道:“不急,不急,待入夜以后,我们方上路。”
闻人战身子向前一仆,足尖浅点,正落在那下坠细枝之上,借得其力,身子反是直上,单臂上前,一开一扫,使一招“天香满袖”,眨眉已是将一只鸽子支出此中;余下几只野鸽更是惶恐,振翅疾拍,更往高处,另有二三绒毛飘落,缓缓下坠。
宋又谷两目一阖,咬牙切齿半晌,启睑之时,见那三人早是行出数丈,这方将那折扇木边近了脸颊,减其红热,口唇微开,低道:“本公子才不是泥鳅。”
祝掩一顿,定睛一瞧,轻道:“此林看着颇大,莫要迷路方好。”
宋又谷见状,疾步上前近了闻人战,将那广袖一扬,笑道:“小滑头,你且闻上一闻。本公子这身上,但是有自娘胎带来的体香,比你师父那沉水,不得强上百倍。”
四人围坐,中一火堆,上架着口班驳铁锅子。
祝掩却不该他,将那渡风鸟重又搁在地上,轻道:“闻人女人,这渡风,游岛主共有几只?”
宋又谷面上一黯,启唇嗤道:“这父亲作的,可真是……”
胥留留也未几言,定定瞧着宋又谷,直看得其毛竖心亏,一语未敢尽言。
四人于林内忙活盏茶工夫,已是捉了野兔两只。胥留留采了些野菌,闻人战摸了三五鸟卵,这下,正凑得一锅野菌蛋汤。
“好俊的‘一袖与天通’!”宋又谷见状,朗声赞道,若非两手各提一只野兔,怕是非要拊掌喝采不成。
祝掩讪讪,抬掌接了那渡风鸟,缓声策应:“恐是方才那野鸽惊飞,正赶上半空这木鸟颠末,我便错手,实是偶然。”话音方落,细细将那物件摩挲个遍,又将其近了口鼻,稍嗅半晌,立时含笑。
祝掩又再含笑,将地上余下野鸽拾起,道:“这便回返石屋,做顿野味吃吃,如何?”
胥留留见状方道:“如此,我们便清算行裹,未时一过,立往薄山乱云阁?”
祝掩闻听,这方反应过来,垂眉摇首,轻道:“若我养鸽子,也定是养来吃的。送信之事,岂可拜托不能言语的鸟兽?且非论旁的,单讲这鸽子长相,大多类似,一旦走失,连寻都无处寻去,岂会坚固?”
闻人战倒似未觉不当,脆声策应:“是么?我师父用的,也是钜燕所产上等沉水,说是进贡垂象五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