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那些个没根没据的风凉说话!流浪女子,冰清玉洁,身家本是青白的很!”

五鹿浑稍一抿唇,目珠浅转,不经意随口询道:“倒不知前辈这销磨楼,究竟出口多少?”

“如此这般,前辈倒不惧外人查此洞天?”

五鹿浑单臂往门上一搭,膺前一收,带着点儿瞎猫撞死鼠的幸运,混上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轻松,缓缓舒尽了胸中一口闷气。稳稳心神,其又略加奋发,摇眉嗤笑道:“杀容欢公子,不过宋楼一家之祸;灭钜燕国主,实乃当今天下之忧!大害匪轻,销磨楼仆人需得三思而行,免得后日入土,愧对列祖列宗!”

五鹿浑肩头一抖,缩手往颈上悄悄一触,思及方才濒死神态,仍感觳觫,撇嘴于心下暗道:若我当真因着你等男欢女爱的糟烂事丢了性命,怎不冤枉?正于此时,又闻李四友叹道:“小老儿这些心机,现在瞧来,终归错付。我将她摆在心窝窝里,她将我丢在脚边边上。”

李四友候了半晌,抬头朝天,鼻翅一颤,亦笑亦嗔,“你且瞧瞧,她宋楼奶奶,生恐小老儿杀心暗起,断了宋楼独一血脉,这便将小老儿同钜燕皇族扳连一并抖搂出来,觉得自保……于其心中,最重莫过容氏子孙……连小老儿那身份之密,亦能等闲白于外人。”

“尊驾年事尚小,怕是不知,李四友同这销磨楼,早在古远寒身登九五之前,便已小驰名声。只不过,李四友终归江湖过客,真名实姓,人皆不通。”

“廿二岁前,可曾有一女子阽危无策,泥足深陷你销磨楼内?”

李四友见状,面上一同浮出些许戚戚之色,也未几言,起家自往屋外,将五鹿浑一人独留下来。

李四友一听,更见气定神闲,口唇微开,缓声应道:“小老儿的销磨楼,多有珍宝,常见奇货,皆是一众朋友志愿展玩,若欲转手别人,或赠或卖,皆由小我。小老儿虽出了皇城,也还未落得脱粟布被的苦楚地步,何需为了几块金银,图谋追求?”

“清名?”李四友身子朝后一靠,脸颊微扬,“宗子不肖,夺位逼宫,小老儿幸得江湖旧友互助,九死平生,存得残命,暂忘前尘,苟延至今。当年,但是纸灰飞胡蝶,血泪染杜鹃;现下,逝者已矣,小老儿再不求那不肖子孙追悔前愆,抱憾毕生,只愿其能矜育百姓,存抚天下,好教这钜燕境内草莱安居,黎元乐业,便也不枉了小老儿一片苦心,更不算白白汩没了他那十名手足女弟的大好性命!”

五鹿浑将一众吃食背在身后,腾出两手秉烛摸索,横三竖四,七颠八倒,终是顺着一盘曲石洞行至一扇石门前。看望半刻,也没瞧着门边有甚构造可启,正自五鹿浑迷惑之际,只听得前头一阵沙沙响动,后则猛不丁嗤的一声,见石门自往摆布两分,眼目前蓦地打进一道白光,直教五鹿浑阖目掩面,候个盏茶工夫方再开眼。

初必然睛,便见况行恭一张冷脸端端方正横在身前。五鹿浑身子打个寒噤,噘嘴暗自心道:瞧多了李四友的斑斓划一,现下陡见况行恭这幅尊容,的确如同方自金刚脚底下拖曳出来普通,实在好人胃口。

五鹿浑闻声一颤,听来听去,总感李四友言辞含沙射影,心下一激,怒炎于火。

五鹿浑闻声,不由苦叹连连,心内颇生了感慨:现在我终是想明白方才所见之字为谁书,所经之殿为谁度。想其堂堂钜燕旧主,为着宋楼奶奶,竟可舍却至尊之位,于这暗处静候多年,秦晋之想,空误白头。倒也不知,这男女情爱之事,抛掉抽添之法、人道之乐,另有甚旁的欢愉可期?即便沧海巫山,可到头来终不过落花流水;李四友这般固执,究竟是因着情比金坚痴心一片,抑或不过爱而未得难遂初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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