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老同闻人战对视一面,俱是惊诧。
“他那般纨绔后辈,不时风雅自命。若说密持女子香汗,万一为人瞧穿,倒也算不得甚恶事。只不过,兄长方才,不过斯须,便于桌边嗅出了味道,连那汗液阴阳,亦可立断……啧啧啧……”五鹿老咂摸咂摸口唇,缓将搭于五鹿浑身上的胳臂收了,两臂一抱,缓缓朝外踱个两步,后则一飞眉尾,抬声便道:“娇喘细细,香汗淋漓……兄长,风月所云雨乡,怕是你也未曾少至!”
容欢见状,吃紧行礼,同胥垂垂两掌一握,语音琅然。
容欢将信阅罢,面上青白不定,抿唇缩肩,谨慎翼翼将之转于胥家兄妹共读。
诸人闻声,俱是凝眉。
“那俩小子,实在胆小包天!”容欢听得此言,已然难顾摆布,冷声哼笑道:“楚锦终归幼年,想来对敌经历不敷。那宣家二子,如果机警,答应强撑同其斗上一斗。但是,剑横子杜前辈何许人也?就那弟兄的手腕,也敢放言要同杜前辈一较高低?怕是真到战时,杜前辈必若洪炉点雪,一招破敌!”一言方落,容欢咂摸咂摸口唇,抬掌往腰际一盖,又再悄悄往胥留留身侧挪了两步。
话音未落,五鹿老已是脚底抹油,闪身蹿出堂去,连影子也瞧不见。
“兄长,这……乃是何物?”
五鹿浑边道,边冲老仆颔了点头,也不管那老仆瞧不瞧得清,这便自将唇角一勾,柔声再道:“此一事,乃是贵庄老仆偶尔提及;鄙人也是多心,这便记了一记。”
五鹿浑闻声轻笑,侧颊冲五鹿老飞个眼风,柔声应道:“闻人女人,这此中,奇也不奇。那苏城二字,想是以浸过了乌鲗腹中墨混合无色无嗅鱼骨胶之物写就。墨鱼之墨,初时有色,数月以后,墨迹自销。若以那页信函誊写新字,旧迹天然无可查辨。”
余人团团围立,只见那折扇引风,杂了薄薄一层朱红粉末,扬散而下。不过眨眉工夫,便见那信函之上,模糊跃出两个赤红大字,似是浮于旁的恍惚墨迹之上,瞧着煞是夺目。
随函并附银票万两,称因前嫌,自发得疚,愧然摈于君子,故莫敢大胆轻造;后闻恶事,山庄谢客,依循主便,更不敢冒然前去。唯以此物,聊表寸心,若蒙慨允,必当亲至。
胥垂垂见状,心知不妙,冲堂内所余五鹿兄弟及闻人战稍一弓手,这便立时冲门边老仆使个眼色,忙不迭齐齐放脚而去。
容欢见状,怎不解意,稍一抿唇,沉声便道:“兄长,我的,便是胥女人的;宋楼的,便是咸朋山庄的。你若拒不纳受,难道未将鄙人视作一家,拐着弯儿生分了你我?”
自打容欢露了那折扇构造,闻人战便不自发往容欢身前蹭了又蹭,两手对搓,面上既惊既奇,且嗔且喜。两目一眨不眨,细细盯着容欢腰间折扇好一顿饱看。现下听得楚锦同剑横子之名,其终是稍复常态,朱唇一撅,娇声自道:“剑横子杜苦?师父于我面前,也曾提及。传闻那人,可算的上神仙普通的人物。饱腹万言,眼空一世。薄剑百胜,斗酒千辞。真真是位文武兼备的英才,清孤傲物的豪士!”
此一时,堂外天涯,尚未泛白。
胥留留回身冲老仆交代了几句,令其速速备下些途中必须;后则往胥垂垂身前,温言安抚,令其坐镇山庄,好生打理外务。
瞧着余人屏息凝神,容欢唇角再抬,哗的一声,浅开折扇,小指一触边沿扇骨,再将那扇头近了书牍,微微扇个三五回便止了行动。
此言一落,堂内容欢胥留留身子俱是一抖,斯须之间,面赪彻耳,哑口无声。不敷半晌,二人已是逃目低眉,前后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