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蘅听宋娴晚让茯苓去取东西,连连回绝。
尾音被突然加急的雨点击碎在石板上。
精密雨珠顷刻扑上她鸦青鬓角,他瞥见一滴水珠顺着她眉梢滑落……
“读书向来都不是男人的权力,女子,也有读书的资格。”
这场戏,总要有人先乱了方寸,才好唱下去。
秦颂亭的目光凝着经年不化的霜,连眼尾都似染了冰棱。
“若你不肯,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我这个表妹……可没你看到的这么,纯真有害。”
宋娴晚将那把伞递到沈云蘅面前。
好巧不巧,倒是碰到了沈云蘅,另有,秦颂亭。
雨滴落在伞面,滴滴答答的,却难掩他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跳。
“今个儿表情好,提示公子一句。”
沈云蘅没有推拒,伸手接过,撑开伞,率先一步走在她面前。
“沈郎君,本日多谢你了。”
想来也是哪家的清贵,名和姓,都很好听。
一是谢他本日送她的恩典,二嘛,天然也是要谢他,被她小小的操纵了下。
宋娴晚面色不佳,出声说出这句。
伞骨在两人交叠的指间收回纤细的"咯吱"声。
生儿育女,掌管家中一应事件。
“宋女人,这本就是应当的,我不能收你的礼品。”
“我这里,另有一把伞。”
他从未见过她如许的女人。
她眼尾弯成新月,颊边酒涡盛着檐角漏下的天光。
宋娴晚倒是伸手止住他要分开的步子。
“好。”
他见过秦颂亭,晓得他身份。
以是两人走到永宁侯府门口时,宋娴晚让茯苓进府,去海棠苑取了之前从柳州带返来的文房四宝。
他身上的威压如寒刃出鞘,惊得车辕处枣红马不安地踏着蹄铁,溅起雨水。
那是秦舒怡的嫁奁,现在用来给沈云蘅。
沈云蘅仓猝撤手后退半步,伞面顿时朝宋娴晚那边倾去。
正说着话,茯苓也从永宁侯府中走出来,怀中抱着一个盒子。
沈云蘅听着宋娴晚的话,看着这檀木盒子。
那人立在朱漆铜钉的府门前,玄色官袍染上雨滴,如血普通。
宋娴晚抬眼的刹时,正撞进秦颂亭寒潭般的眸子里。
“沈郎君,你如何,这么仁慈?”
沈云蘅呼吸微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
在沈云蘅的印象中,女儿家本就娇柔,不会说出,让陌生郎君送她归家的话。
那是方才茯苓买返来的,两把伞,她方才就是在等茯苓。
“我是借住在永宁侯府的,宋娴晚,我的名字。”
“嗯?”
“这伞,女人撑着就好。”
油纸伞骨上垂落的黛色流苏扫过她皓腕,像宣纸上晕开的远山表面。
宋娴晚的余光看着那马车已经朝着侯府而去。
里头装的,恰是那套文房四宝。
她决计让尾音打着颤,鬓边步摇跟着瑟缩的行动轻晃。
沈云蘅握紧伞骨:“宋女人,你也是。”
他的话勾起了宋娴晚的兴趣,随后便听沈云蘅出声解释。
沈云蘅握着伞骨的指节微僵,他没想到宋娴晚也会伸手。
沈云蘅向前半步,替她挡住男人的目光。
“我瞧着郎君面善,不是个好人。”
她下认识攥紧沈云蘅的衣袖,指尖掐出细褶。
他轻声回了她一句,宋娴晚点头:“很好听的名字。”
沈云蘅的话固然少,可每当宋娴晚说话时,他都会当真地听她说话。
“我……”
“我和女人素昧平生……”
宋娴晚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而后出声问道:“我还不晓得郎君的名姓。”
但沈云蘅感觉,女子也承担着很多,儿郎们做不到的事情。
“本日多谢你送我回府。”
得了她的夸奖,沈云蘅的耳背倒是悄悄地红了些许。
喉结转动间,他闻声本身声音似浸了雨雾般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