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闻言一拍额:“太师明鉴,您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小人冲出地穴时,口中喊得恰是‘灰鼠骑兔,天权易柄’,也不知甚么意义。贫道厥后一测,此穴正在风水吉眼上。”
现在,严嵩看着桌上的堪舆图,不由犯开了嘀咕。
喝罢酒已是半夜,严嵩请道长去客房安息,本身踱进书房,一边蘸着糯米汁细心擦那鼠形,一边对着堪舆图想起了苦衷。
严嵩恍然大悟:“这是只鼠形!”
道人听罢道:“本来太师是担忧家里财帛花不完啊。好办,儿子花不完给孙子,孙子花不完给重孙,子子孙孙蚂蚁搬山,总有一天搬它个干清干净。”
严嵩不由来了气,这不是粉碎高祖与曾祖地下的安宁么?
油坊主莫名其妙,拉住一问。
严嵩举杯向道人敬道:“道长高超!”
可他在故村夫面前很重名声,此次返乡又是修桥又是铺路,好不轻易得了故村夫的赞誉,不好动用权力硬来,因而心生一计。
见严嵩骇怪,道人笑道:“囚字拆开,是海内一人也。大明除了天子,敢称海内第一人的,只要严太师了。不过贫道观太师眉有滞气,莫非有难言苦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道人说:“贫道奉太师之令,在太师故乡分宜县踏到块吉地,那处山川环绕风藏气聚,风水上佳。如有人葬于此,后代要出宰相。可地形太大,贫道一时踏不准吉眼,便夜间借星斗定位。”
严嵩一瞪眼:“你这是要在故村夫面前陷老夫于不义啊。如许吧,这十两银子是定金,过段时候,老夫派人来取货。”
严嵩走后,油坊主怕出不测毁了严大人的宝贝青石,油坊也不开了,整天守着青石,一天擦洗三遍。
严嵩苦笑:“道长此言差矣,费钱也得有个路数。若子孙当了官,那些钱不管花天酒地还是买官贿赂,也算用在了正路。如果子孙今后沦完工平头百姓,家里有那么多钱,不是被官家谗谄剥削一空,就是被强盗盯上明夺暗抢,迟早招灾啊!”
油坊主内心乐开了花,谁能想到一块破石头这么值钱。
严嵩看罢点头:“不错,此地有金钩钓月之势,是上佳吉地。不瞒道长说,这块地老夫暮年堪过,模糊记得畴昔是家油坊,厥后式微了。若真是风水宝地,如何不见那油坊仆人起家呢?”
买卖一垮,无法之下,油坊主只得举家迁离,另谋前程。
那人说:“这青石榨了几百年的油,沁入的油在石中养成了只玉油鼠。现在你三个月不榨油了,石中的那只玉鼠没油吃饿死了,这石头也一文不值了。”
严嵩一听,对道人深为佩服,一边瞅瞅四周表示道人小声,一边便把苦衷一吐为快。
“半夜时分,贫道正用罗盘规测北斗,俄然一阵风刮过,只见地中涌出一穴,从中冲出个拳头大的小人,口中念念有词,骑匹小狗大的骏马。贫道用罗盘将小人打落,那马惶恐而逃,借月光看去竟是只白兔。”
严嵩接过,见是灰蓬蓬的一团物件,质地似石似玉,摸上去暖暖的,但形状丑恶,看不出甚么详细花样。
说着,道人翻开手绘的堪舆地形图。
道人自称姓蓝,自幼在终南山修道。
严嵩一哂:“前人云,君子之泽,五代而止。是说有大德行的人也只能福荫五代先人。老夫久在宦海,也算是过来人,想世世代代当官,没有那么轻易。”
道人闻言,深思半晌:“太师公然见地不凡,深谋远虑。实在这也好办,让子孙世代当官不就行了?”
油坊主意了严大人,凑趣还来不及呢,要白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