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一瞪眼:“你这是要在故村夫面前陷老夫于不义啊。如许吧,这十两银子是定金,过段时候,老夫派人来取货。”
道人却一点头:“有!人生于世戴天履地,若能得天理地理照顾,人泽定然绵长。如果太师能寻得风水宝地,百年以后葬于此中,定然能保十世子孙,此中必有一人位居公卿,州府郡县之类小官多如麻豆。”
那人说:“这青石榨了几百年的油,沁入的油在石中养成了只玉油鼠。现在你三个月不榨油了,石中的那只玉鼠没油吃饿死了,这石头也一文不值了。”
严嵩苦笑:“道长此言差矣,费钱也得有个路数。若子孙当了官,那些钱不管花天酒地还是买官贿赂,也算用在了正路。如果子孙今后沦完工平头百姓,家里有那么多钱,不是被官家谗谄剥削一空,就是被强盗盯上明夺暗抢,迟早招灾啊!”
严嵩急令摆酒相迎。
油坊主内心乐开了花,谁能想到一块破石头这么值钱。
严嵩没体例,又不敢乱刨,怕泄了祖坟上的青气,正烦恼,就听一阵咚咚响,细看是不远处路边有个老油坊正在榨油。
严嵩恍然大悟:“这是只鼠形!”
但是因为严家自曾祖时就败了,无人补葺,坟头埋没,以是只晓得大抵位置。
道人听罢道:“本来太师是担忧家里财帛花不完啊。好办,儿子花不完给孙子,孙子花不完给重孙,子子孙孙蚂蚁搬山,总有一天搬它个干清干净。”
事情传开,油坊主成了本地人的笑柄,加上开油坊关头是季候和人气,油坊主关了几个月油坊,把客户都赶到别的油坊去了,再想招转头客但是难了。
严嵩一哂:“前人云,君子之泽,五代而止。是说有大德行的人也只能福荫五代先人。老夫久在宦海,也算是过来人,想世世代代当官,没有那么轻易。”
奉过茶后,严嵩写了个“囚”字,让道人测算。
“半夜时分,贫道正用罗盘规测北斗,俄然一阵风刮过,只见地中涌出一穴,从中冲出个拳头大的小人,口中念念有词,骑匹小狗大的骏马。贫道用罗盘将小人打落,那马惶恐而逃,借月光看去竟是只白兔。”
喝罢酒已是半夜,严嵩请道长去客房安息,本身踱进书房,一边蘸着糯米汁细心擦那鼠形,一边对着堪舆图想起了苦衷。
严嵩接过,见是灰蓬蓬的一团物件,质地似石似玉,摸上去暖暖的,但形状丑恶,看不出甚么详细花样。
严嵩一翻眼皮:“十世今后呢?”
道人堪出的后代能出宰相的吉地,恰是当年油坊的位置,可这地中涌出的灰鼠骑白兔,又意味着甚么呢?
听到这,严嵩再也忍不住,向道人躬身一礼:“久闻终南道派堪舆之术天下无双,此事老夫就奉求道长了。若得功成,老夫以一窖白银相谢!”
说着,道人取出一物递上:“那小人落地就变成了这模样。”
见严嵩骇怪,道人笑道:“囚字拆开,是海内一人也。大明除了天子,敢称海内第一人的,只要严太师了。不过贫道观太师眉有滞气,莫非有难言苦衷?”
道人闻言一拍额:“太师明鉴,您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小人冲出地穴时,口中喊得恰是‘灰鼠骑兔,天权易柄’,也不知甚么意义。贫道厥后一测,此穴正在风水吉眼上。”
严嵩走后,油坊主怕出不测毁了严大人的宝贝青石,油坊也不开了,整天守着青石,一天擦洗三遍。
说着,道人翻开手绘的堪舆地形图。
道人一见,啧啧称奇,对严嵩打了个拱手道:“本来中间就是严太师,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