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同山下,掖水之畔。
莱州城和部属各县的官员们,昨日都被郭宁吓破了胆,本日一早都尽起家当,奔往海仓镇阿谀。而徐汝贤这个巡检却不跟班,与他干系密切的处所豪强势族十余家,也无一家跟班的,转而都到曲台城来,拜见徐汝贤。
但郭宁和靖安民,都是北疆溃兵出身,他们直接感受过,也确切接受着来自北方蒙古的可骇军事压力;故而以军令部勒部属,构成的权势严格来讲,是一支有处所支撑的军队。
其景象,也一如占有河北,等闲便能架空州刺史的郭宁、靖安民、苗道润、张柔等人。
城池北面,有座高大的墩台。墩台上新建了前后三进的院落,院落的正厅上,这时正有十余人分两排而坐。
这时候人丛中有个粗砺的声音道:“徐兄,你又何必客气,大师顶着北风来,皆因晓得你请大师前来,便是为了那股北风。传闻那新任的节度使郭宁乃是北疆武人出身,行事肆无顾忌,在中都更是杀人如麻,才挣下的官位。说实话,我是有些怕的,若非徐兄相召,这会儿我已经去海仓镇跪伏告饶了。却不知,你有甚么设法?”
徐汝贤哈哈大笑:“高兄这么说,是在怪我了。”
以此为契机,另有很多盗匪流民中的魁首,领了朝廷的犒赏、得了朝廷的官职告身,便心对劲足地带着部下从山中出来,回返故乡。
随即完颜承晖一力主张安抚百姓,招降盗贼,并临时停止了包含限钱法在内的一系列恶法。
在他们治下,或是在大金朝廷的治下,真正的费事百姓始终都遭人剥削,只不过手腕各有分歧罢了。
数十年来,驻扎山东的名臣、大将无不以征讨泰山群盗为功,也一次次地向朝廷上表,说杀了多少盗贼,毁了多少营栅。但是民不堪命的局面不改,盗贼那里剿得平呢?活不下去的百姓,能杀得完吗?
转眼数年畴昔,朝廷的力量愈来愈衰弱,反倒是这些有构造的豪民、势家,垂垂在处所上滋长气力。
那老高顿时大怒。
书面的意义是,天下那么多山,我们砍伐得过来么?实在另有一层意义便是,天下群山,多数都有贼寇占有,我们将近对付不来了,朝堂衮衮诸公,你们长点心吧!
高傲金建国以来,跟着朝廷治政之荒废一日甚于一日,而处所上的动乱也几无停止,因而不竭有百姓携家带口流亡。山东东西两路的百姓,多数往山间驰驱,依托山洞险要对抗朝廷捉捕之兵。时候久了,便打出了山东泰山群盗的名声。
就在郭宁扣问的同时,莱州治所掖县东南。
说到这里,他一展袍服,对堂上诸人行了个大礼。
此番郭宁就任定水兵节度使,本来只是益都那边的完颜撒剌有所不满,想要发挥手腕赛过郭宁。但号令暗中传到了莱州,又得徐汝贤推波助澜,策动了一批处所豪强势家出面支撑,以是才闹出如此的场面。
立时有人起家道:“老高你这话可就岔了。正因为那郭宁凶悍非常,我们才不能等闲向他服软。若被他看轻了,我们真当了狗,也没有骨头吃,只能吃屎!”
那嗓音粗砺之人大步出列,本来是个矮壮的男人,年约四十许人,胸膛宽广,肚腹凸起,满脸暴戾之色:“那郭宁麾下数千人,都是在北疆界壕与黑鞑厮杀多年的凶悍兵卒。我是敌不过的。本想着早早地登门跪伏,只求做条门下喽啰,分点骨头吃。你徐汝贤不准……那就得给我个说法才行。”
而山东处所上这些大豪们,却更多依托宗族故旧的力量。他们偶然候为女真人的贵胄效力,偶然候自家出面打劫好处,短短数年间就盘根错节,构成了非官非贼非民、亦官亦贼亦民的处所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