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点了点头，将这事记下，又问：“这与面前的撕打何干？”
两人说话的半晌，那杨飞象又打翻一人。这一场比刚才那场还要残暴，本来不是相扑，而是各持刀牌的搏斗。杨飞象仗着身雄力大，持续几下勐噼，把敌手的团牌斩断，又将握持团牌的手臂齐根斫断。
但这处瓦子，却不属于那二十三座瓦子里的任何一座，它坐落在西湖林木富强的一侧，又深处诸多朱紫的别墅、庄园保护之下，沿途另有好几个关卡。
在一百贯会子的鼓励下，底下阿谁唤作杨飞象的精干男人连声暴喊，双腿一夹，把李寻欢掀翻在地，然后将他扑捉定了。
贾似道连连点头，起家再往土场里看。
贾似道心中一动，脸上还是保持茫然神采：“你的意义是，这些私运，都有我们大宋朝廷的官员在幕后……”
在无数人压抑而亢奋的呼啸声中，在热气腾腾的汗味满盈之下，韩熙纵声狂吼：“扳他的腿！踹啊！往死里踹！”
两人一起行来，好几次遇见持刀剑的人物拦路核验身份。若不是有韩熙带路，贾似道压根就没法到达此地，当然，他此前也从未传闻过此地。
贾似道在别的的北里里，见甚么掉刀蛮牌、悬丝傀儡、跳索上杆，乃至相扑角抵、舞刀弄剑，多数是演出多于比赛，而比赛本身也多数止于较技，几近没有正面的对抗或抵触。
与此同时，贾似道看清了这持刀之人的面庞。
“这数十年来，淮河私渡，讥禁甚严，而民冒犯法禁自如。我曾传闻，淮西到荆湖一带，地旷人稀而郡县孤弱，边疆奸民、奸商出没其间，发源于江西，而波流于江北，盖其挟裹丁壮动辄上千，尝震惊郡县，朝廷力不能制。”
贾似道扳着韩熙的肩膀将他拽返来，在他耳边喊道：“真要出性命了！那李寻欢要死了！”
“师宪兄，令尊先前是淮东楚州宝应县的知县，在任上颇擅调和，来往驰驱的萍踪遍及盱眙和黄水洋之间的多个军州，以是才得南北商贾的好处，在短短两年里，攒下了如此身家。不过，大宋和大金的边疆贸易，可不止令尊所见的这些。”
伤者惨呼而退的时候，杨飞象高举双手兵器，耀武扬威。
周边上百观众眼看着鲜血飞溅，个个狂呼乱喊，大声喝采，也有人捶胸顿足：“这李寻欢是当殿呈试相扑的内等子，号称在驾前顶帽做握拳恐吓的！谁知竟如此无用，生生输给一个打野呵的散手了！”
贾似道不是没见过死人，却当真没见过这类场中鲜血飞溅，而旁人喜笑容开的景象，一时候几近把自家的呼吸都屏住了。
站在干两侧的几个瓦子里的游手笑意吟吟地看着，一点都没劝止的意义。
此地也与别的任何一处北里都不不异。
所谓“瓦子”，又曰瓦舍、瓦市，乃是大宋极盛时，汴梁城里大范围市场的代称，取义为“聚则瓦合，散则崩溃”。当时汴梁城里最着名的瓦子，便是大相国寺了，这座寺院的中庭两庑可容万人，凡天下商旅奇货买卖，无不聚集此中。
世人现在所处的，是一坐位于临安城郊，西湖沿岸的瓦子。
韩熙从满脸狂热到沉着说话的窜改在刹时完成，就连贾似道都愣了一下。
由此，瓦子便从本来的贸易市场，垂垂窜改成文娱场合的代称。凡以声色娱人的，皆在此中，便是所谓“北里瓦舍”是也。
韩熙定定地看了看贾似道：“师宪兄，这处所的乐子，可还刺激么？”
李寻欢软垂的身躯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足稀有寸宽的血痕。只看这淌血的速率，贾似道就晓得，此人若不经抢救，活不过半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