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哪敢接,推让再三:
“几个钱,若不嫌,与底下兄弟们买酒吃去,权作您与我开门点灯的谢礼。”
內侍笑道:“机警,机警,杂家只照实话回了娘娘,你如果个有福分的,金银犒赏倒是不难。”
这夫人也不是他能冷着晾着的,侍卫一时急了汗:“夫人……”
“不是陛下?夫人如有急事,向陛下请去岂不更便宜?”
陈国皇后,也是世家大族的出身,虽不及如香仙姿佚貌,到底是德才兼备,又有金玉合座之贵重,母范天下之派头。
“也是夫人看得才宽广,终不是我们这些小家子气,多谢夫人教诲。”
他顿了一顿:“您瞧,方才我那番磨蹭盘桓,却不是偷闲来着,实是想让她吹风受冻,哪怕晾她一时半刻,也是替娘娘解气,鄙人鄙人,也只能捣弄这藐小明堂。”
“请夫人指导。”
“主子不懂事,你这底下人更不懂事,既领命了,快去快回方是事理,这般磨蹭,想来是要躲懒,你要躲懒,寻个偏僻处自歇歇也就罢了,如安在景仁宫前,平白生出些是非怀疑?!”
“夫人这话……”侍卫愈发惊奇不定,可瞧着如香神淡清定,忙作揖道:
內侍深看他一眼:“想不到,你倒是有忠心,只是你这忠心,实是错想,错用,想我们娘娘最是仁慈刻薄,又与如香夫人有姐妹旧谊,你摧辱夫人,到底也摧辱了娘娘脸面,若夫人起个抱怨,娘娘为大师平和,指不定会罚你一罚。”
如香笑道:“大人定是见怪我,这内心头啊,指不定怎的排揎我让您摆布难堪,可您哪晓得,我如何是刻薄难堪您,倒是为您讨大封赏,大出息。”
这侍卫接了如香腰牌,一起上侍卫宫女,并内臣宦者,无人敢拦他,倒是径直到了景仁宫门口,方停下了。
又替她牵马拿鞭:“您又何必上马来?也少些折腾。”
侍卫忙拦了他,抓了一把碎银子塞去:
如香发笑道:“您这大人倒会说顽话,我是自言自语,又哪来的本事教诲您。”又奉上银钱一袋:
“受命?哪宫的主子这般不懂事,大早晨驱你来叨扰娘娘?”內侍尖声细气隧道:
如香语气柔清,却甚是果断:
“公公,您道我慌不慌?那但是个妖精狐狸似的人物,若真让她见着陛下,岂不是更让娘娘添堵受气,我如何愿应她,不过是权宜计罢……“
侍卫笑道:“如何是摧辱呢?我不过是大雪天滑,脚程略慢了些,在冰上好些个踉跄,才别扭递了话,便是不给赏,也万不该作罚的,至于娘娘,听得动静,也是立即召她见过,这番情重恩深,她该感激才是。”
內侍眯眼笑去了,果然一五一十禀了皇后。
侍卫喜笑容开道:“那便是我积了福,公公愿以实话回禀,与我已是大提携,我如有来日,定好生相报。”
说罢拂袖便要走。
皇后娘娘才是顶头上的端庄主子,他明晓得这两人素不睦,还要赶去通传,岂不获咎?可如果不依……
“你这守门的风吹雨淋惯了,倒也练出了响雷大的胆量,这般烫手山芋似的差事也敢揽,想来是你嫌命长了,只是你敢接,杂家却不敢应,少不了你白跑一趟,只说娘娘晨安息了。”
“公公,我虽不得志,可还是是这宫里人,又岂会不知好歹,背叛娘娘,反尊了那没名没分的外头报酬主子?我是满心肠要敷衍她,谁料她眼锋利得很,早将我看破了,只说,若娘娘安寝不得见,她再求见陛下去。”
如香和缓笑道:“陛下厚爱,那是陛下恩宽,我这做臣下更该恭谨不妄为,方是为人臣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