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斟茶,更是不灵光,公主行路难,可有效膳饭的余暇?头次茶是为消乏解渴,再空肚饱茶水,可不就伤胃伤身了?”
“爷啊,公主啊,好歹疼疼奴婢,小声些儿,莫被人听着了。”
这枝花讲得声色俱全,逗得陈斯年顾昭和两人一时都忘了构造筹算,相视捧腹道:
陈斯年笑过便道:“你此人,在外头粗使是华侈了,今后书房服侍笔墨倒不错,只是你这名儿……”
陈斯年又肝火冲冲地:
陈斯年笑道:“另有原因……如有些兴趣,便说来与公主寻乐。”
“恐怕是让公主大绝望了,都是些韫蠢者,便是有几个开首的聪明,月月年年也被带成了榆木脑袋。”
枝花道:“殿下颖慧绝伦,竟一眼瞧出了,奴婢这名儿,恰是这随口的原因。”
陈斯年听她低声话,只当她是成心与他亲厚,又放了许些心,便缓声向外头道:
“都是皮赖惫懒的,天生的木石脑袋,本宫一时眼睛顾不着,便贪耍不接待,高低礼数都浑忘了。”
“管事的安在?当不起这职,早早该辞去!”
有个机灵的丫头接口道:“有玫瑰,桂花蒸出的几瓶子香露,兑水汤色艳亮,入口又香又滑,理气养颜,更是上佳,只是奴婢笨拙,不晓得公主好恶,需得细细问了公主不厌玫瑰,桂花等物,方才敢奉上来。”
小厮丫环们忙并屈了两膝,叩首不已。
说着便提气向外头恭肃垂手的下人呵叱:
“无妨,无妨。”陈斯年笑道:“就当是提早历练了。”
枝花抿唇巧笑:“奴婢说端庄的,旁人只当妙语听去,指不定背里怎的讽刺,如果教孙行者听了,定想:俺老孙走南闯北,快意金箍棒闹过天宫,斗过妖魔,却独独未听过牌妖牌精,定是个格外非常的精怪,也不听奴婢分辩,举棒就打,奴婢才是真真没地儿哭去。”
陈斯年见她摸索他内院事,当她是心头有他,更放心了些,便笑道:
他估摸着时候:“公主若不嫌,摆了粗茶淡饭,也吃两口。”
因而忽地笑道:“好般聪明个丫头,能说会道的,外头迎来送往的丫环已是如此,更不敢想殿下深宅内院的丫环,定是鸾翔凤集,个个托生得闺秀蜜斯似的。”
枝花喜得叩首,听着又忙道:“请爷赐个好名,也赏奴婢一回雅。”
顾昭和如何不知是决计做戏与她看的,便笑着拦道:
枝花这才道:“奴婢娘最好打马吊,上瘾成了痴,临着要生奴婢,昏睡间还想着要摸两把,她又痛,又犯瘾,想着:我这胎古怪,古怪,旁的媳妇都梦着甚么星甚么月,我怎的尽梦着摸牌?想来这个小子或丫头也没得文曲,班姑的命,非得是个牌精托生的,大起大落的赌徒罢了,只是万贯,空汤实不像人名儿,不如生男就叫索子,生女就叫枝花,说来也奇,奴婢娘得意了奴婢,常常博得合座红,倒比诚恳务农还多挣,娘更欢乐,在家干脆只唤奴婢‘牌儿’了。”
丫环们又忙着跪,陈斯年便道:“告罪等一等,且先把……”
枝花讨巧道:“贱名出处,是过耳既忘的轻贱,与爷,公主寻乐都是高了,奴婢只盼博朱紫一笑,便已是赖了洪福。”
顾昭和陈斯年都笑了:“本来这是端庄话。”
枝花又作严峻兮兮的样儿:
“会说话。”顾昭和笑着点头。
枝花呼吸一滞,心头鼓敲雷打似的慌乱,这,这公主……
“唤甚么?得了公主亲眼,也是你的时运好。”
顾昭和凝了凝眼,这丫环,她倒不生。
顾昭和轻笑:“殿下询昭和之意,是宠遇,可论理昭和是外人,终是不好指手画脚这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