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啊,公主啊,好歹疼疼奴婢,小声些儿,莫被人听着了。”
枝花讨巧道:“贱名出处,是过耳既忘的轻贱,与爷,公主寻乐都是高了,奴婢只盼博朱紫一笑,便已是赖了洪福。”
顾昭和一手执盏,一手拈了茶盖,要饮,却被陈斯年忙止了:
枝花喜得叩首,听着又忙道:“请爷赐个好名,也赏奴婢一回雅。”
顾昭和笑道:“实不敢再叨扰,只是另有一事,去前,承望殿下告之一二。”
“也是公主心善,替你们讨了情儿,本宫现在是瞧着公主的情面饶你们,可这疏懒懒惰之罪若再犯了,连着这回的一并重重罚。”
又听得顾昭和道:“草头芳,这丫头实在风趣,便想着一句芳辰追逸趣,这两字也有良辰,光阴的意义在,也吉利。”
陈斯年又肝火冲冲地:
顾昭和凝了凝眼,这丫环,她倒不生。
陈斯年笑过便道:“你此人,在外头粗使是华侈了,今后书房服侍笔墨倒不错,只是你这名儿……”
便细细思忖了来:“芳辰,如何?”
顾昭和陈斯年都笑了:“本来这是端庄话。”
枝花又作严峻兮兮的样儿:
顾昭和也柔道:“昭和也该谢过殿下,赐昭和这么些面子。”
枝花忙谢过了。
顾昭和喜道:“冬青,那扇坠子银锞子,赏几个与她。”
顾昭和低首,瞧着羞了:“却之不恭了。”
见机,陈斯年点了点头。
“恐怕是让公主大绝望了,都是些韫蠢者,便是有几个开首的聪明,月月年年也被带成了榆木脑袋。”
顾昭和也诧异:“听着了又如何?”
陈斯年听她低声话,只当她是成心与他亲厚,又放了许些心,便缓声向外头道:
“现在斟茶,更是不灵光,公主行路难,可有效膳饭的余暇?头次茶是为消乏解渴,再空肚饱茶水,可不就伤胃伤身了?”
“会说话。”顾昭和笑着点头。
小厮丫环们忙并屈了两膝,叩首不已。
“唤甚么?得了公主亲眼,也是你的时运好。”
“外头地白风又寒,公主过往一回,腹里本就积了冷,再饮冷透了的茶,如何好?”
有个机灵的丫头接口道:“有玫瑰,桂花蒸出的几瓶子香露,兑水汤色艳亮,入口又香又滑,理气养颜,更是上佳,只是奴婢笨拙,不晓得公主好恶,需得细细问了公主不厌玫瑰,桂花等物,方才敢奉上来。”
“太随便,果然太随便,头一次传闻人是牌精化的。”
枝花呼吸一滞,心头鼓敲雷打似的慌乱,这,这公主……
陈斯年笑道:“另有原因……如有些兴趣,便说来与公主寻乐。”
枝花这才道:“奴婢娘最好打马吊,上瘾成了痴,临着要生奴婢,昏睡间还想着要摸两把,她又痛,又犯瘾,想着:我这胎古怪,古怪,旁的媳妇都梦着甚么星甚么月,我怎的尽梦着摸牌?想来这个小子或丫头也没得文曲,班姑的命,非得是个牌精托生的,大起大落的赌徒罢了,只是万贯,空汤实不像人名儿,不如生男就叫索子,生女就叫枝花,说来也奇,奴婢娘得意了奴婢,常常博得合座红,倒比诚恳务农还多挣,娘更欢乐,在家干脆只唤奴婢‘牌儿’了。”
又见一干丫环赶赶地烧了热茶来,个个屏息敛气,顺次而入,他便又道:
小子丫头们又忙着叩响头,先谢过太子爷开恩,又谢过公主讨情。
陈斯年却发笑:“人不算愚不成及,可这名儿委实太随口。”
陈斯年更是畅怀:“倒是会上脸。”他成心减顾昭和的防备,便向着她道:“公主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