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手捧词集转了个身,意兴阑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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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梦始终温馨,听她们说,低头看书一言不发。
病愈后她身子规复挺好,只是人略微肥胖了一圈,冷静斜靠炕几,容色沉寂,如波澜不惊的一湖秋水。
此时她想的不是该不该对他扯谎,而是毫不能落空他,这是她好不轻易拥住的一点暖和,她没法接受他的拜别。
“臣说过不喜好任何谎话,公主请看着我的眼睛。”他直视不移,“你和太子之间有没有超越伦常?”
他端倪间还是是那般云淡天青的神采:“你说那只是流言,不成信。那请公主亲口奉告我,到底何为本相?”
次日一早,谷雨猫着腰跪在紫檀黄花梨木坐榻上,伸手将那扇上旋的小窗推开,与坐在身边的幽梦一同望着窗外风景,天光流碧云蒸霞蔚,花朵也比昔日更显鲜艳,被露水滴缀得一片浮光潋滟,一场雨过后,仿佛全部人间都明朗了。
“唔,天放晴了。”谷雨欣然自语,下认识地转头望望幽梦。
立夏端茶放在那小木几上,歪头笑呵呵地说:“公主,你看今个气候多好,我们陪你出宫散散心如何样?”
拿热脸贴了张冷屁股,立夏难堪地笑僵。
“皇上不是已经都公布诏令,对百姓申敕此事净是谎言,且已将胡氏母女为首辟谣之人十足严惩了么?”立夏愁眉苦脸,“怎另有舌根可嚼的?”
谷雨点点头:“谎言已成民风,短日以内是很难停歇洁净的,只要跟着日子悠长了,垂垂地也就不再被人提起了。”
“虽是这么说,但世风日下民气不古,嘴长在别人脸上,暗里扯谈也是防不堪防。”寒露在一边擦着花瓶顺口说道。
温和灯火中缠绵悱恻的度量已微微松开,幽梦举着密意的泪眸,承接他附近而很久的默视:“梅郎,我想说的,你可都明白了……”
冬至走到立夏身后扶她肩说:“我们毕竟不是秦始皇那会,总不能见着胡说的就全数抓起来砍头,再举家连坐了吧?”
幽梦内心一沉,生生地被绞痛。
泪水在眼中颤抖,她声轻而果断:“没有……”
谷雨善解人意道:“公主是不想听到街上的百姓闲言碎语,反而搅了表情。”
“梅郎,我不知身后有多少人在诽谤我,或许往我身上泼脏水使他们欢愉,这些都不首要。”她潸然泪下,对峙哽咽着说下去,“不管我在他们口中被说成是一个多么不堪,不知廉耻的贱人,我都不在乎……”
我饱受诟病,却不闪不躲,因为我晓得,你若爱我,必定信我。
再展开与她深切对望,她已然动情至深,向他扬起下颌,直将那双楚楚动听的芳唇缓缓奉上……
“我来是因为我在乎你,我在乎你如何看我,我在乎你会不会听信了谎言而完整离弃了我……”
面对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倾世泪容,他终是生了不忍,悄悄阖眼瞬了瞬眉睫,万端深意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