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谨慎翼翼道:“大王有何事叮咛?”
李旦看一眼她发红的耳根,嘴角微微弯起, 找出另一本书册,“这是《九成宫醴泉铭》,这一卷更合适打根本,练字要有恒心,不消急于一时。”
武皇后两指微弯,悄悄拧一下李令月的鼻尖,“你是姐姐,要给小十七做表率,别把小十七带坏了。”
李令月嘿嘿一笑,颀长的眉眼弯成两道新月儿,“我先带你去个好玩的处所!”
第二天听着钟声起床,吃过朝食,和李令月一起去东亭上学时,还是闷闷不乐的。
裴英娘盗汗涔涔:我只是想练字罢了, 用不着这么严厉吧?
“哪个三表兄?”
裴英娘双颊通红。
李旦神情冲动,赶紧躬身答允:“阿父宽解,旦儿必然会好好教诲小十七。”
李令月脾气纯真,天真烂漫,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和谁都能嘻嘻哈哈玩到一起去,连和武皇后争锋相对的魏国夫人贺兰氏都发自真敬爱好她。
李旦没说话,神采温和了一些,表示一旁的宫女提示李令月。
裴英娘厚着脸皮找李旦请教,李旦盯着她看了好久, 神采有点匪夷所思的意义。
李令月目不转睛:“别烦我!我还没找到三表兄呢!”
施礼的时候,她的头一向埋得低低的,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
夜里,李旦俄然把近身服侍的宦者冯德叫到内殿。
提及来,白日是他欠考虑了。裴拾遗明显对亲女不慈,小十七在父亲的忽视中长大,又没有生母护佑,不知外祖父善于楷书的名声,情有可原。
她明白不被父敬爱好的那种孤傲失落感。
李令月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三表兄来了!”
李治拍拍裴英娘的发髻,温言道:“既然如此,今后你就跟着旦儿学。”侧头看向李旦,“旦儿,我晓得你的字写得很好,目光高,小十七年纪小,学书法只是兴趣罢了,你不要对她太峻厉了。”
这时,廊别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上官女史低头走进内殿。
李旦淡笑一声,“何必费事,我命人把薛三叫过来,岂不便宜?”
他认出那几支紫毫笔是本年江南西道进贡的贡品,八王院拢共只得四管,八王竟然一管不留,全数送给永安公主。
李令月感觉上官女史很不幸,“她都被打成如许了,如何不换小我?”
这时,宫人举着一盘拳头大的石榴上前。
李令月噗嗤一笑,没把裴英娘说的话当回事。
李旦指指书案,“送到永安公主那边去。”
李旦面无神采,一双吵嘴清楚的眼瞳,闪动着冰冷的寒光。
他没有指责的意义,但裴英娘还是忍不住小声辩白:“我、我不认得薛三郎。”
李令月神采一僵,笑容固结在嘴角。
回廊一侧是流水淙淙、芳草萋萋的园子,一侧是一片开阔的园地,四周有金吾卫扼守。
裴英娘乖乖承诺,抱着两卷书册,落荒而逃。
李旦苗条的指节在书卷上滑过,指尖决计在题序上逗留了一会儿, 轻笑出声。
裴英娘深处内宫当中,每天尽管吃吃喝喝,闲时陪李令月玩耍,或是被宫人带到含凉殿陪李治说话解闷,前朝的纷争,临时影响不到她的安宁光阴。
裴英娘摇李令月的手,“阿姊,这是那里?”
李旦笑了笑,想起裴英娘在宴席上用心吃羊肉粥的模样,她还小,大抵感觉送别人好吃的东西,是最大的诚意吧。
李令月气呼呼的,“本年的樱桃宴,赵观音又要独占鳌头!”
李旦头天给裴英娘送笔墨文具,第二天阖宫都晓得裴英娘要练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