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简朴的话,却给了一个女人坚固的依托,这双并未几么刻薄的肩膀,仿佛能够承担她平生的希冀。
以是世人常说,无知者恐惧。
蝶舞浅笑着道:“在这儿等我吧。”
徐大克不动了,身材没有一丝的反应,他再也不能瞪着眼睛将一张黑黢黢充满了麻子的脸贴在人们面前,不能盛气凌人的伸手要“安然银”,不能提刀抬脚便要逼迫任何人了。
“元晦。”她字字慎重的从唇边溢出他的名字。
说着,妇人蹲下身去要抱起孩子,小娃娃昂首,扬起一个童真的小脸,奶声奶气的道:“娘亲,你看,蚁蚁都爬出来啦。”
司文忠井井有条的安排着善后事件,沉稳的不像是面对熟谙之人的命案,反而像是浅显的不能再浅显的案子。
曾光曦微微凝眉:“不消我陪你出来?”
“吱呀”一声门响,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与蜜糖味道糅合在一起,劈面扑来。
曾光曦的心如同被蜜蜂蛰了普通,狠狠的刺痛了一下,这一点痛,如木浆推舟似的,缓缓伸展开来。
满眼的惊骇场景,让小妇人不自发的后退一步,这么一退,脚下一滑,便从台阶上翻了下去。
曾光曦低声安抚道:“莫怕,莫惧,统统有我。”
她两手紧紧抓着两侧的裙身,身材微微发颤,生硬着身子,俯视着公门。
且说司文忠带着一众衙差出门寻觅徐大克,只不过问了几个小商小贩,便等闲的寻到了他的行迹,谁让此人破马张飞,走到那里都欺男霸女呢?旁人想要不记得,真难!
一刹时,曾光曦脚步定住了,他要信赖她。
低声道:“徐兄弟,你死的这么惨,老夫必然要为你缉捕真凶归案,你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你放心吧,放心的去死吧。
蚂蚁在动,在啃噬着这具生前作歹多端的烂肉,它们涓滴不嫌弃,只是无知无识的享用着一份可贵的甘旨。
“我不怕。”
妇人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咦?”一行蚂蚁不知为甚么,竟然排成排从门口缓缓爬进门槛去。
对着她笃定的眼神,曾光曦点点头,道:“你不是平凡人家的女儿,这点小事,自是能压的住的,我就在这等你,我们一块回家去。”
徐大克的脑袋歪着,一双昔日盛气凌人的眼睛里没有了光彩,反而带着惊惧,天晓得,在最后的一刻,他到底接受着多大的惊骇。
蝶舞摇点头,道:“你是有功名的人,我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不太光彩的,你还是莫要感染的好。”
司文忠发展了一步,瞠目结舌的道:“这,这是......”他后背冒出一层盗汗,打了个颤抖,三息的工夫,无人上前,也无人说话。
她的双臂,那双霜白细嫩的手臂,被衙役卤莽的反剪,曾光曦不自发的上前一步,蝶舞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说完这么几句话,傅蝶舞俄然就不怕了,面前的高大威武的修建再也不能压抑她。她一步一步走近,曾光曦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看着她与衙役说话,看着衙役惊奇的神情,看着衙役将她押进了府衙。
蝶舞道:“我怕。”顿了顿,接着道:“我不要我的男人身上又一丝污点,特别是为了我。”
转眼之间,便寻到了秦掌柜的药铺。
站在药铺门口,司文忠便嗅到了一丝血腥气,他微微蹙眉的刹时,衙差已经将门推开。
紧接着“啊!!!”一声呼喊,在热烈的集市炸开了锅。
司文忠走进店中,展目四望,将不大的铺面扫视了一遍,最后将目光投在了徐大克的尸首上,他淡淡的看着他,风俗性的抬手捋捋斑白的髯毛,舒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