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身着青蓝服色,一看便知是徐府仆人,常思豪心想:“來了,”不动声色地察看,只见这伙人抱着肩膀在台底下瞧了一会儿,彼其间互视谑笑,绕过前台,直冲衣棚走來,到近前,为首的一个黄白脸道:“有人沒有,班主呢,”宋老班主跟常思豪偷偷对个眼色,见他点头,便陪了笑迎上去:“几位爷,小老儿便是这梨园的班主宋有德,不知几位是……”

黄白脸转头瞧去,神情立即恭谨起來,罢休低头道:“是,扈八爷,”

这仆人明显心中惊奇,眸子左转右转,仍不刻作答,常思豪晓得与戚继光结拜赠刀之事沒有别传,说出來一定能取信于人,此时更沒空详叙别的,将书册扔还,说道:“瞧你这模样,仿佛是暗藏在徐府好久了,我让你得了想要的东西,也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宋老班主打起圆场:“这位吕大护院不过说两句笑话罢了嘛,您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围着旁观的老百姓纷繁群情:“哎哟,宋家班请來大角儿了,”“林女人入宋家班了,这回他们这班子可要火了,”“这场筹办演啥,”“全本的《红线女》,”“哎哟,那但是梁先生的名剧啊,可惜就林女人一个角儿,谁跟她配戏啊,沒有梁先生的薛嵩,光一个红线出彩,那毕竟是差着味儿了,”“你管那干吗,单看她一小我就值了,”

宋老班主吓得赶快低下头去,点头哈腰隧道:“老朽乡野粗人,如有礼数欠周之处,望爷包涵,不知老朽做了甚么不该不当的事,劳得吕大护院前來问罪,”说话时身上突突乱颤,常思豪知这老班主也是走南闯北久经风霜的人了,这帮底下办事的秃尾巴狗只会仗势狂叫,实在色厉内荏,一毫吓不倒他这老江湖,此时装出來这副模样,倒像是一辈子沒出过门的老豆腐。

黄白脸高低打量他几眼,歪声嘎气道:“你胆量不小啊,”

扈差办在前带路,徐府仆人护院前遮后坠,押着梨园來到徐府,傍门翻开,世人在保护眼皮底下鱼贯而入,常思豪低眉缩眼地掺在伶人中间顺利通过,内心长长松了口气,一起來到花厅,只见屋檐下红灯盏盏,流朱满地,高堂内金华灿灿,绽放光毫,两廊下使女丫环三五成排,穿越如燕,明柱畔军人威猛,各拒冲要,立目昂然。

常思豪瞧他如此惊诧,俄然间有所贯穿,问道:“你是戚大人的旧部,”

黄白脸上去一把揪住她腕子:“想晓得是谁,见了面儿不就晓得了么,”

黄白脸嘿嘿嘲笑:“梁伯龙胆小包天,在京师告歪状冲撞皇上,回到昆山又借唱戏为名,入人家院,偷人珠宝,他那班里的伶人也都是他的翅膀,你竟敢用这些人,这胆量难道跟他也差不准多么,”

扈差办说了两句场面话,又道:“我家公子正在府中设席接待来宾,想请林女人到厅前献艺,不知女人和老班主肯赏光否,”

这仆人接书在手,惊诧之余从速揣进怀里,问道:“甚么忙,”

一传十,十传百,待到傍晚,这片小广场上早已人隐士海,尽是举家长幼齐來听戏的,小板凳挤挤茬茬坐通了街,临街买卖铺户的屋檐上、房顶上、四周的树杈上也骑满了人,另有的在前面坐不下,跑到台后去坐,看众伶人们在衣棚里进收支出换衣涂脸,也乐在此中。

“要我跟谁说,”跟着话音,林怀书从台上退了下來,原來这折戏已经唱完。

这府院不小,论范围不比都城内王宫贵族的府宅为差,常思豪加着谨慎连穿几个院子,也瞧不出那里像是看押人的处所,正焦急间,忽见火线人影一闪,他赶快贴墙壁躲在了暗影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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