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脸鼻孔中冷冷一哼:“这些话你信我信都沒用,你让林怀书自个儿跟我家公子说去罢,”
宋老班主笑道:“哎呀呀,您这不是太见外了么,这怎是老朽要赏您的脸,这是您和公子爷要赏我们的饭呐,”当下转头连使眼色,林怀书面有惧意,别别扭扭地应了,老班主挥手,众伶人纷繁下台,观众见戏只唱了一折便不演了,都有些败兴,但瞄见徐府人在背景,也都不敢冒昧,各自怏怏而散。
黄白脸身边一个小厮引手郑而重之隧道:“这位便是徐阁老府上‘马大管家’座下‘扈大差办’手底第一得力大红人吕豁达、吕大护院,”
那仆人瞧常思豪的面孔确切未曾见过,呆了一呆,俄然瞧见他手里的胁差,眼神虚起,又细心辨了一辨,俄然惊道:“这……这象牙胁差,怎会在你手里,”
黄白脸上去一把揪住她腕子:“想晓得是谁,见了面儿不就晓得了么,”
午餐一过,小梨园的人四向驰驱,张贴新戏报。
常思豪敏捷脱着龙套的衣服,点头道:“你这戏要尽量往长了拖一拖,”林怀书道:“明白,”常思豪换罢衣衫,掖紧衣角,在众伶人的察看保护之下,从后窗钻了出去。
略缓半晌,探头再看,那人影行动闪忽,穿过一道玉轮门,往别院去了,常思豪心想:“瞧此人穿着应当也是徐府仆人,如何走起路來,反倒鬼鬼祟祟,”这时路上有巡夜卫士走进这院,他不及多想,一拧身在花丛边打了个滚儿,也钻进了那道玉轮门。
宋老班主打起圆场:“这位吕大护院不过说两句笑话罢了嘛,您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黄白脸转头瞧去,神情立即恭谨起來,罢休低头道:“是,扈八爷,”
他脸露忧色,将手伸入洞中,取出一本书册,翻了几页,确认无疑,赶快揣在怀里,扳动构造,让洞口回归原样,回身刚想分开,俄然感觉黑暗中多了一人,他大惊之下扬手就是一掌,却不料此人行动极快,只一格便拿住了他的胳膊,同时感受膝弯处挨了一脚,顿时被踩跪于地。
黄白脸嘿嘿嘲笑:“梁伯龙胆小包天,在京师告歪状冲撞皇上,回到昆山又借唱戏为名,入人家院,偷人珠宝,他那班里的伶人也都是他的翅膀,你竟敢用这些人,这胆量难道跟他也差不准多么,”
这仆人大吃一惊,在地板上打个滚儿又退远了些,张着眼睛不知如何答复,常思豪低低说道:“我名常思豪,这刀是戚大人从倭寇手中缴的,又转赠给了我,你见过,是不是,”
这仆人接书在手,惊诧之余从速揣进怀里,问道:“甚么忙,”
扈差办在前带路,徐府仆人护院前遮后坠,押着梨园來到徐府,傍门翻开,世人在保护眼皮底下鱼贯而入,常思豪低眉缩眼地掺在伶人中间顺利通过,内心长长松了口气,一起來到花厅,只见屋檐下红灯盏盏,流朱满地,高堂内金华灿灿,绽放光毫,两廊下使女丫环三五成排,穿越如燕,明柱畔军人威猛,各拒冲要,立目昂然。
宋老班主赶快见礼:“原來是吕大护院,失敬失敬,”
宋老班主忙解释道:“您有所不知,梁家班现在已经是四分五裂,众伶人们也要各讨糊口,林女人一再表示过与梁家班再无半分干系,老朽这才敢收她用她,”
那姓扈的笑呵呵上前來,冲林怀书施了一礼:“鄙人扈禆间,是徐府一个小小差办,我家二公子徐琨也是爱戏之人,传闻林女人到了华亭,不堪欢乐,特地忙忙地派人來请女人,又想起底下人细致在理,是以让鄙人跟來照看一眼,加意叮嘱且不成慢怠了女人,沒想到这些下人不懂事,公然有所冲撞,看來鄙人真要跟女人陪个不是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