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上前一步挡住冯保视野。从颈间扯下锦囊。挤出玉佩向前一晃。低低道:“你可识得此物。”
冯保回声。缓缓站起。仿佛膝盖跪得疼痛。脸上连着抽动了几下。
冯保道:“主子本安排他在东厂。这两天进宫來办事。倒是跟在主子身边。现下就在宫内。”隆庆道:“快召來。这孩子是忠良以后。我要见见。”冯保点头出去传唤。未几时一个小孩來到檐下。大声道:“主子程连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千万岁。”
常思豪听他这话。颅内冰凝雪裂。早已是一片砧凉。又问他程大人边幅。答的全无不对。不由得两眼失神。更无半点神光。呆了一呆。喃喃道:“你公然便是小公子。你公然便是小公子……”蓦地回身。疾步冲去一把将冯保揪住。吼道:“你为何阉了他。”
隆庆道:“哼。你不消替他说话。朕内心清楚得很。你起來吧。”
常思豪心想当时候都吃上人肉了。徐阶还冲喜冲忧的穷讲究。原來救兵迟迟沒去。敢情根儿是扣在他这了。气得眼里火线乱窜。
隆庆道:“那汉奸郭玉涛人呢。”
冯保道:“主子命人将他们一干汉奸押进京师。问罪后已经斩了。做事四周寻程家大蜜斯不着。也不知她被卖到那边。主子便让人将小公子程连安送來都城。将他收做了义子。”
冯保道:“禀皇上。程连安感念皇恩浩大。志愿净身入宫。服侍皇上。但是年纪还是小些。主子便让他先在东厂跟着底下办事的人历练历练。这孩子聪明得很。学甚么都很快。”
常思豪急问道:“小公子人在那里。”
冯保忙道:“小安子不得无礼。这是当今皇上的御弟。常思豪常千岁。还不赔罪。”
常思豪看得呆了。忙过來将他小手握住:“你这是干甚么。”伸手刚要替他擦血。程连安在地上蹭膝后退:“千岁不成。主子的血不洁净。别脏了千岁爷的手。”脸上还配着得体的浅笑。
程连安叩了个头道:“千岁息怒。主子情愿净身进宫都是本身的主张。跟寄父无关。”
冯保续道:“主子得知动静以后。赶快将此事报与内阁。徐阁老说他早知边报有土蛮番兵犯境。连缀已近一年。但蛮兵鞑子皆不能久战。多数不久即去。边关将士用命。想來不致有失。这类边报常常会有。也就未加理睬。后來皇上初登大宝。此事更不宜上报冲喜。张阁老闻之却急。唆使兵部敏捷指派人手救济边关。但是国库空虚。兵饷赋税。一时难以筹集齐备。好轻易从各地抽调兵勇。集合一处。已然过了两个多月。到了处所才知城关已破。程允锋败亡。军民百姓被搏斗一空。番兵破关以后。入四周府县劫掠。成果发明四野皆穷。十室九空。毫无所得。只好搏斗数县穷户解恨。终究放火而去。”
常思豪瞧他如此。心中更是揪痛。回看冯保。厉声道:“这都是你教他的。你阉了他还不算。还要把他培养成个主子。你让程家祖宗蒙羞。香火断绝。还敢说你是程大人的结义兄弟。”
常思豪只觉万丈高楼一脚蹬空。脑中早已天翻地覆。一时直愣愣呆在当场。不知该说甚才好。
这小寺人一见雕龙玉佩。讶然失容。指道:“这是我家的传家玉佩。爹爹向不离身。怎会……”
冯保眼睛不敢正视于他。唯唯喏喏隧道:“是是。皇上息怒。实在一旦年纪老迈。脑筋自不如年青时矫捷。也是人之常情。徐阁老一贯公忠体国。惊骇皇上为此忧心。原是出自一番美意。”
隆庆道:“那你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