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都已到了曹满屯腰间,曹建国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捆在扁担上的麻袋半截泡在水里, 跟着水势晃闲逛荡, 倒是轻了很多。
“你如何过来了,你家里人呢?”曹芳对着田晓东问道。
泥沙俱下,大水滚滚,错愕失措,哭爹叫娘,摆布不支,身不由已。
“爸,快躲。”曹芳尖叫道。
受灾的大众全都转移到了大船上,一起前去青苗镇公社,到时,伤者送卫生站,没受伤的只能自行安排了。
“是田常家的大娃,这娃子好啊,懂事,肯干。”
“我没看到。”
“我爸受了伤,等下去卫生站,还要请你帮帮手。”曹芳又道。
“那是谁啊?”曹满屯揉揉眼睛。
这一刹时,世人红了眼眶,欣喜万分地等候木船划近。
而田晓东,这两年在她身边呈现的偶遇次数实在很多。她去老井打水,他也恰好打水,帮着她提上满满两桶水,再帮她担到门前,歇下就走,而她在地里除草,扔到田埂上的杂草堆,转眼就不见了,再昂首,他已帮她挑走了。
“爸,没见你如许的,对拯救仇人还要使唤,也不感激感激。”曹芳拉着曹建国,一起找了过来,见到曹满屯没事,表情也就放松下来。
“爸,田常伯家,不是只到大米吗,哪有大豆?”曹建国奇特道。
“这是咋了?”曹建国摸摸下巴,怪道。
“大哥,二妹,你们在哪?”
世人痴钝转头,错愕发觉所立品后的一道斜坡塌泄了,泥浆裹着山石、房屋朝他们滚滚而来。
这场大雨来得真好啊。
脏污的泥水灌进耳朵、嘴巴,泥浆裹满满身,让人身有千斤重,纵有百般本事又怎敌得过大天然的力量。
曹满屯扛着一个麻袋, 背上还背着个大承担走在头里,曹芳和曹建国用一根扁担抬着一个麻袋, 各背着两个承担, 披着蓑衣, 一脚深一脚浅跟在他背面,雨势太大, 浇得人睁不开眼来。
束缚军已经在救人了,所幸除了几人腿脚、脑袋被石块压伤、磕破外,没有人灭亡。
曹家的两个麻袋都找了返来,曹满屯哼哼着被抬上大船,终究又能象个地主般差令人帮他扛袋子。
一片汪洋泽国,房屋半截埋在水中,水面滚滚,直让民气头生畏。
“好吧,我也估计下一个准叫大豆。”曹建国笑了。
“爸,你看,前头是不是有船?”曹建国俄然大声叫了起来。
“满,满屯大叔,醒醒,醒醒。”田晓东脱下褂子,挤了挤水,一把捂到他磕破的脑袋上,又不断唤他,“满屯大叔,快醒醒。”
“姐,他是不是看上你了?”曹建国道。
山洪倾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铛铛当,铜锣敲起,徐家村堕入一片错愕惊骇中。
“不要等下了,现在就去找吧,我的麦子呀。”他眼睛展开一条缝,看了看面前救他的人,又吃紧喊道,“我闺女和我儿子呢。”
这一声呼喊只传出了一半,她和曹建国已被冲出了十多米远。
曹满屯还未看清,背面已有人喝彩了起来。
“是船,是船,有船来接我们了。”
“不好啦,滑坡啦!”
在他们背面, 另有二十来人,也或扛或背,万分艰巨淌水往外走。
田晓东抓紧曹满屯,冒死往旁侧游去,避开最澎湃的那团泥石大水。
钱营村受灾的同时,徐家村也没有躲过,村民们正呆呆坐在屋里,补缀着耕具等着雨停,霹雷一声巨响,直要把人的灵魂吓飞。
“爸,爸,你在哪?”
“建国,你胳膊上破了。”曹芳用力站起,拉起衣摆撕了一条,给他伤处绑上,再转头一认,确切没见她爸曹满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