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婢子闻着竟有股荷叶的香味儿,也不知是甚么做的。另有这道,瞧着就像是丸子羹,却比平常丸子更白嫩细滑,再撒上这嫩绿的葱韭装点,当真都雅。这一大桌子,婢子竟都叫不出菜名儿,真真是婢子鄙陋,识不得风雅之人的意趣儿。”红袖瞧着桌案,不由赞叹道。

红袖笑道:“这道肉脯,婢子吃着,想是加了荷叶熬煮过的,吃起来没有腥膻味儿,反倒多了几分暗香。那道丸子羹,想是用上好的精瘦肉剁碎了,再辅以极嫩的豆腐泥做成的,怪道比平常的丸子瞧着更嫩滑,吃起来也更鲜美些。”

“我就说你是个机警的丫头,这才尝了一尝,便品出很多味儿来,这归去可就能叮咛你们厨下照着做了。”高先生不由笑赞道,“虽说鸣泉山庄的菜式并非秘而不传,可这庄子到处以不流于俗世而自居,这菜式是厨子们赚银子的特长活儿,就这么被你们学了去,那些厨子怕是要记恨你了。”

“怪道邀月楼在长安教坊中名属俊彦,不但上师你见地不普通,就你这个婢女,也是个不成多得的。”高先生笑道,“你阿谁徒儿,更是个平常孩子再难对比的,教了这些年,我总觉着,那孩子像一汪深潭,瞧不见底,竟不知她能有多大的造化。更可贵的是,大家夸她聪明,她却一点不张狂,平常去处,到处谨慎知进退,这才不过十岁龄,便能有这般操行,不得不叫我这个做先生的喜爱于她。况她又悟性极高,平常教习诗文书画,也是一点即通,似是她早已了然于胸。我也教了很多人家的女儿,头一次遇着她如许的,也是思虑再三,方才拿定主张将她保举给老庄主,一来是真真珍惜她;二来是觉着她如许的女娃,倒很合老庄主的脾气,也算是弥补我当年的遗憾;这其三,就是我的私心了,我就笃定绾绾今后能成大师,我也沾沾她的名誉。”

红袖听的专注,听完却兀自愣怔,竟一时接不上言语。还是陈上师笑着接口道:“先生这是忆及故交伤怀了。老庄主自有其名流雅趣,先生是诗书大师,一举一动皆透着书卷气,心内自是装不下这些柴米油盐的复琐事。”

进得大门内,婢女领着三人穿过门廊处,来到一处木质敞轩,这便是待客的茶馆了。

红袖听出味儿来,忙跟着道:“先生切莫伤怀,是婢子讲错了。婢子一介俗人,全不通诗赋,平常只在这些俗务上耗神。先生饱读诗书,胸中有丘壑,自是不屑于这些噜苏事。”

高先生笑着看了陈上师一眼,兀自又抿了一口茶,方闲闲说道:“上师稍安勿躁,本日这景象,怕不是一时半刻能有信儿的,我们且放心候着,何况急也没用,人事已尽,余下的要看天意了。”

陈上师瞧着高先生云淡风轻的模样,又想着她对鸣泉山庄的端方晓得很多,便将心放下一半,不再多言语,面上却仍有掩不住的忧色。

“也不知绾儿那边如何样了。”陈上师到底没忍住,见已过了大半个时候,半点儿音信也无,微皱着眉梢儿,语带焦炙的瞧着门口处。

高先生也不推让,举杯饮了。

一桌子琳琅满目暗香袅绕,不但菜品光彩诱人,盛菜品的碗碟也都非常新奇。

红袖只抢先生是打趣儿她,便笑道:“先生风趣!这做菜的学问可大了去了,怎是婢子这等陋质之人尝几口就能偷师的?纵是婢子晓得食材,也另有配料、做法、火候各种诀窍在里头呢!”

饮罢,二人相视而笑。又各吃了些酒菜,聊了些闲话,便停箸,扬手招婢女撤去碗碟,又另煮了新茶来,且悠然的品着。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