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寅旦,袁象先等帅禁兵数千人突入宫中。友珪闻变,与妻张氏及冯廷谔趋北垣楼下,将逾城,自度不免,令廷谔先杀妻,次杀己,廷谔亦自刭。诸军十馀万大掠都会,百司逃散,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杜晓、侍讲学士李琫皆为乱兵所杀,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宣政使李振被伤。至晡乃定。

太子初不为备,闻道袭召兵,乃以天武甲士侵占,捕潘峭、毛文锡至,楇之几死,囚诸东宫;又捕成都尹潘峤,囚诸得贤门。戊申,徐瑶、常谦与怀胜军使严璾等各帅所部兵奉太子攻道袭。至清风楼,道袭引屯营兵出拒战;道袭中流矢,逐至城西,斩之。杀屯营兵甚众,中外惊扰。

丙辰,立皇弟友敬为康王。

赐高季昌爵勃海王。

戊子,以张万进为平卢节度使。

燕主守光引兵夜出,复取顺州。

吴越王閔遣其子传瓘、传璿及大同节度使传瑛攻吴常州,营于潘葑。徐温曰:“浙人轻而怯。”帅诸将倍道赴之。至无锡,黑云都将陈祐言于温曰:“彼谓吾远来罢倦,未能战,请以所部乘其无备击之。”乃自他道出敌后,温以雄师当其前,夹攻之,吴越大败,斩获甚众。

千秋岭道险狭,钱传瓘令人砍木以断吴军以后而击之,吴军大败,虏李涛及士卒三千馀人以归。

秋,七月,蜀主将以七夕出游。丙午,太子召诸王大臣宴饮,集王宗翰、内枢密使潘峭、翰林学士承旨高阳毛文锡不至,太子怒曰:“集王不来,必峭与文锡诽谤也。”大昌军使徐瑶、常谦,素为太子所亲信,酒行,屡目少保唐道袭,道袭惧而起。丁未旦,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锡诽谤兄弟。”蜀主怒,命贬逐峭、文锡,之前武泰节度使兼侍中潘炕为内枢密使。太子出,道袭入,蜀主以其事告之,道袭曰:“太子谋反叛,欲召诸将、诸王,以兵锢之,然后发难耳。”蜀主疑焉,遂不出;道袭请召屯营兵入宿卫,许之。表里戒严。

丙子,蜀主以羽士杜光庭为金紫光禄大夫、左谏议大夫,封蔡国公,进号广成先生。光庭博学善属文,蜀主重之,颇与议政事。

冬,十月,己巳朔,燕主守光帅众五千夜出,将入檀州。庚午,周德威自涿州引兵邀击,大破之。守光以百馀骑逃归幽州,其将卒降者接踵。

三月,甲辰朔,晋周德威拔燕卢台军。

杨师厚与刘守奇将汴、滑、徐、兖、魏、博、邢、洺之兵十万大掠赵境,师厚自柏乡入攻土门,趣赵州,守奇自贝州人趣冀州,所过焚劫。庚戌,师厚至镇州,营于南门外,燔其关城。壬子,师厚自九门退兵下博,守奇引兵与师厚会攻陷博,拔之。晋将李存审、史建瑭戍赵州,兵少,赵王垂危于周德威。德威遣骑将李绍衡会赵将王德明同拒梁军。师厚、守奇自弓高渡御河而东,逼沧州,张万进惧,请迁于河南;师厚表徙万进镇青州,以守奇为顺化节度使。

吴行营招讨使李涛帅众二万出千秋岭,攻吴越衣锦军。吴越王閔以其子湖州刺史传瓘为北面应援都批示使以救之,睦州刺史传璿为招讨光复都批示使,将水军攻吴东洲以分其兵势。

郢王友珪既得志,遽为荒淫,表里气愤,友珪虽啖以金缯,终莫之附。驸马都尉赵岩,犨之子,太祖之婿也;左龙虎统军、侍卫亲军都批示使袁象先,太祖之甥也。岩奉使至大梁,均王友贞密与之谋诛友珪,岩曰:“此事成败,在招讨杨令公耳,得其一言谕禁军,吾事立办。”均王乃遣腹心马慎交之魏州说杨师厚曰:“郢王篡弑,人望属在大梁,公若因此成之,此不世之功也。”且许事成之日赐犒军钱五十万缗。师厚与将佐谋之,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讨;今君臣之分已定,无端改图,可乎?”或谓:“郢王亲弑君父,贼也,均王举兵复仇,义也。奉义讨贼,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贼,公将何故自处乎?”师厚惊曰:“吾几误计。”乃遣其将王舜贤至洛阳,阴与袁象先谋,遣招讨马步都虞候谯人朱汉宾将兵屯滑州为外应。赵岩归洛阳,亦与象先密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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