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稹幼年脆弱,押牙王协、宅内兵马使李士贵用事,专聚货财,府库充满,而将士有功无赏,由是民气离怨。刘从谏妻裴氏,冕之支孙也,忧稹将败,其弟问典兵在山东,欲召之使掌军政。士贵恐问至夺己权,且泄其奸状,乃曰:“山东之事仰成于五舅,若召之,是无三州也。”乃上。

郭谊既杀刘稹,日望旌节,既久不闻问,乃曰:“必移它镇。”因而阅鞍马,治行装。及闻石雄将至,惧失容。雄至,谊等参贺毕,敕使张仲清曰:“郭都知告身来日当至,诸高班告身在此,晚牙来受之!”乃以河中兵环球场,晚牙,谊等至,唱名引入,凡诸将狡猾拒官军者,悉执送京师。加何弘敬同平章事。丁未,诏发刘从谏尸,暴于潞州市三日,石雄取其尸置球场斩坐刂之。

臣光曰:董重质之在淮西,郭谊之在昭义,吴元济、刘稹,如木偶人在伎儿之手耳。彼二人者,始则劝报酬乱,终则卖主规利,其死固有馀罪。然宪宗用之于前,武宗诛之于后,臣愚觉得皆失之。何则?赏奸,非义也;杀降,非信也。失义与信,何故为国!昔汉光武待王郎、刘盆子止于不死,知其非力竭则不降故也。樊崇、徐宣、王元、牛邯之徒,难道助乱之人乎?而光武弗杀。盖以既受其降,则不成复诛故也。若既赦而复流亡兵变,则其死固无辞矣!如谊等,免死流之远方,没齿不还,可矣;杀之,非也!

武宗至道昭肃孝天子下

庚申,义安太后王氏崩。

李德裕怨太子太傅、东都留守牛僧孺、湖州刺史李宗闵,言于上曰:“刘从谏据上党十年,太和中入朝,僧孺、宗闵在朝,不留之,加宰相纵去,以成本日之患,竭天下力乃能取之,皆二人之罪也。”德裕又令人于潞州求僧孺、宗闵与从谏交黄历疏,无所得,乃令孔目官郑庆言从谏每得僧孺、宗闵书疏,皆自焚毁。诏追庆下御史台近问,中丞李回、知杂郑亚觉得信然。河南少尹吕述与德裕书,言稹破报至,僧孺出声叹恨。德裕奏述书,上大怒,以僧孺为太子少保、分司,宗闵为漳州刺史。戊子,再贬僧孺汀州刺史,宗闵漳州长史。

以秘书监卢弘宣为义武节度使。弘宣性刻薄而难犯,为政简易,其下便之。河北之法,军中偶语者斩。弘宣至,除其法。诏赐粟三十万斛,在飞狐西,计运致之费逾于粟价,弘宣遣吏守之。会春旱,弘宣命军民随便自往取之,粟皆出境,约秋稔偿之。时成德、魏博皆饥,独易定之境有害。

戊申,加李德裕太尉、赵国公,德裕固辞。上曰:“恨无官赏卿耳!卿若不该得,朕必不与卿。”初,李德裕以“韩全义以来,将帅出征屡败,其弊有三:一者,诏令下军前者,日有三四,宰相多不与闻。二者,监军各以定见批示军事,将帅不得专进退。三者每军各有宦者为监使,悉选军中勇猛数百为牙队,其在陈战役者,皆胆小之士。每战,监使自有信旗,乘高立马,以牙队侵占,视军势小却,辄引旗先走,陈从而溃。”德裕乃与枢密使杨钦义、刘行深议,约敕监军不得预军政,每兵千人听监使取十人侵占,有功随例沾赏。二枢密皆觉得然,白上行之。自御回鹘至泽潞罢兵,皆守此制。自非中书进诏意,更无它诏自中出者。号令既简,将帅得以施其策画,故所向有功。自用兵以来,河北三镇每遣使者至京师,李德裕常面谕之曰:“河朔兵力虽强,不能自主,须借朝廷官爵威命以安军情。归语汝使:与其使大将邀宣慰敕使以求官爵,何如自奋忠义,建功立事,结知明主,使恩出朝廷,不亦荣乎!且以耳目所及者言之,李载义在幽州,为国度尽忠平沧景,及为军中所逐,不失作节度使,后镇太原,位至宰相。杨志诚遣大将遮敕使马求官,及为军中所逐,朝廷竟不赦其罪。此二天灾福足以观矣。”德裕复以其言白上,上曰:“要当如此明告之。”由是三镇不敢有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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