鉷弟户部郎中鋓,凶恶犯警,召方士任海川,问:“我有王者之相否?”海川惧,亡匿。鉷恐事泄,捕得,托以他事杖杀之。王府司马韦会,安宁公主之子,王繇之同产也,话之私庭。鉷又使长安尉贾季邻收会系狱,缢杀之,繇不敢言。

鋓所善刑縡,与龙武万骑行刺龙武将军,以其兵反叛,杀李林甫、陈希烈、杨国忠;前期二日,有告之者。夏,四月,乙酉,上临朝,以告状面授鉷,使捕之。鉷意鋓在縡所,先遣人召之。日晏,乃命贾季邻等捕縡。縡居金城坊,季邻等至门,縡帅其党数十人持弓刀搏斗凸起。鉷与杨国忠引兵继至,縡党曰:“勿伤大夫人。”国忠之傔密谓国忠曰:“贼有号,不成战也。”縡斗且走,至皇城西南隅。会高力士引飞龙禁军四百至,击縡,捕其党,皆擒之。

安禄山将三道兵六万以讨契丹,以奚骑二千为乡导,过平卢千馀里,至土护真水,遇雨。禄山引兵日夜兼行三百馀里,至契丹牙帐,契丹大骇。时久雨,弓驽筋胶皆弛,大将何思德言于禄山曰:“吾兵虽多,远来疲弊,实不成用,不如按甲停战以临之,不过三日,虏必降。”禄山怒、欲斩之,思德请前驱效死。思德貌类禄山,虏争击,杀之,觉得已得禄山,勇气增倍。奚复叛,与契丹合,夹攻唐兵,杀伤殆尽。射禄山,中鞍,折冠簪,失履,独与麾下二十骑走;会夜,追骑解,得入师州,归咎于左贤王哥解、河东兵马使鱼承仙而斩之。

仲春,庚午,命有司出粟帛及库钱数十万缗于两市易恶钱。先是,江、淮多恶钱,贵戚大商常常以良钱一易恶钱五,载入长安,贩子不堪其弊,故李林甫奏请禁之,官为易取,期一月,不输官者罪之。因而商贾嚣然,不觉得便。众共遮杨国忠马自言,国忠为之言于上,乃更命非铅锡所铸及穿穴者,皆听用之仍旧。

高仙芝之虏石国王也,石国王子逃诣诸胡,具告仙芝欺诱贪暴之状。诸胡皆怒,潜引大食欲共攻四镇。仙芝闻之,将蕃、汉三万众击大食,深切七百馀里,至恒罗斯城,与大食遇。相持五日,葛罗禄部众叛,与大食夹攻唐军,仙芝大败,士卒灭亡略尽,所馀才数千人。右威卫将军李嗣业劝仙芝宵遁,门路阻隘,拔汗那部众在前,人畜塞路;嗣业前驱,奋大梃击之,人马俱毙,仙芝乃得过。

禄山既兼领三镇,赏刑己出,日趋娇纵。自以曩时不拜太子,见上春秋高,颇内惧;又见武备堕驰,有轻中国之心。孔目官严庄、掌书记高贵因为之解图谶,劝之反叛。

乙巳,改吏部为文部,兵部为武部,刑部为宪部。

是时,杨国忠为御史中丞,方承恩用事。禄山登降殿阶,国忠常扶掖之。禄山与王鉷俱为大夫,鉷权任亚于李林甫。禄山见林甫,规矩颇倨。林甫阳以他事召王大夫,鉷至,趋拜甚谨,禄山不觉自失,面貌益恭。林甫与禄山语,每揣知其情,先言之,禄山惊服。禄山于公卿皆慢侮之,独惮林甫,每见,虽盛冬,常汗沾衣。林甫乃引与坐于中书厅,抚以温言,自解披袍以覆之。禄山忻荷,言无不尽,谓林甫为十郎。既归范阳,刘骆谷每自长安来,必问:“十郎何言?”得美言则喜;或但云“语安大夫,须好检校!”辄反手据床曰:“噫嘻,我死矣!”

冬,十月,壬子,上幸华清宫。

八月,丙辰,武库火,烧兵器三十七万。

天宝十一年壬辰,公元七五二年春,正月,丁亥,上还宫。

户部侍郎兼御史大夫、京光尹王鉷,权宠日盛,领二十馀使。宅旁为使院,案牍盈积,吏求署一字,累日不得前;中使赐赍不断于门,虽李林甫亦畏避之。林甫子岫为将作监,鉷子淮为卫尉少卿,俱供奉禁中。淮陵侮岫,岫常下之。然鉷事林甫谨,林甫虽忌其宠,不忍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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