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甲子,上谓侍臣曰:“上封事者皆言朕游猎太频;今天下无事,武备不成忘,朕时与摆布猎于后苑,无一事烦民,夫亦何伤!”魏征曰:“先王唯恐不闻其过。陛下既使之上封事,止得恣其陈述。苟其言可取,固无益于国;若其无取,亦无所损。”上曰:“公言是也。”皆劳而遣之。

处月、处密与高昌共攻拔焉耆五城,掠男女一千五百人,焚其庐舍而去。

霍王元轨好读书,恭谨自守,行动不妄。为徐州刺史,与处士刘玄平为布衣交。人问玄平王所长,玄平曰:“无长。”问者怪之。玄平曰:“夫人有所短乃见所长,至于霍王,无所短,吾何故称其长哉!”

己巳,明州獠反;遣交州都督李道彦讨平之。

吐蕃进破党项、白兰诸羌,帅众二十馀万屯松州西境,遣使贡金帛,云来迎公主。寻打击松州,败都督韩威;羌酋阎州刺史别丛卧施、诺州刺史把利步利并以州叛归之。连兵不息,其大臣谏不听而自缢者凡八辈。壬寅,以吏部尚书侯君集为当弥道行军大总管,甲辰,以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左领军将军刘简为洮河道行军总管,督步骑五万击之。

魏征上疏,觉得:“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自霸道休明,十有馀年,但是德化未洽者,由待下之情未尽诚信故也。今立政致治,必委之君子;事有得失,或访之小人。其待君子也敬而疏,遇小人也轻而狎;狎则言无不尽,疏则情不上通。夫中智之人,岂无小慧!然才非经国,虑不及远,虽极力尽诚,犹未免有败;况内怀奸宄,其祸岂不深乎!夫虽君子不能无小过,苟不害于正道,斯可略矣。既谓之君子而复疑其不信,何异立直木而疑其影之曲乎!陛下诚能慎选君子,以礼信誉之,何忧不治!不然,危亡之期,未可保也。”上赐手诏褒美曰:“昔晋武帝平吴以后,志意骄怠,何曾位极台司,不能切谏,乃私语子孙,自矜明智,此不忠之大者也。得公之谏,朕知过矣。当置之几案以比弦、韦。”

乙丑,上祀禹庙。丁卯,至柳谷,观盐池。庚午,至蒲州,刺史赵元楷课父老服黄纱单衣迎车驾,盛饰廨舍楼观,又饲羊百馀口、鱼数百头以馈贵戚。上数之曰:“朕巡省河、洛,凡有所须,皆资库物。卿所为乃亡隋之弊俗也。”甲戌,幸长春宫。

吐蕃攻城十馀日,进达为前锋,玄月,辛亥,掩其不备,败吐蕃于松州城下,斩首千馀级。弄赞惧,引兵退,遣使赔罪,因复请婚;上许之。

冬,十月,乙亥,巴州獠反。

甲寅,上问侍臣:“帝王创业与守成孰难?”房玄龄曰:“草昧之初,与群雄并起角力而后臣之,创业难矣。”魏征曰:“自古帝王,莫不得之于艰巨,失之于安闲,守成难矣。”上曰:“玄龄与吾共取天下,出百死,得平生,故知创业之难。征与吾共安天下,常恐骄奢生于繁华,祸乱生于所忽,故知守成之难。然创业之难,既过去矣,守成之难,方当与诸公慎之。”玄龄等拜曰:“陛下及此言,四海之福也。”

八月,霸州山獠反,烧杀刺史向邵陵及吏民百馀家。

贞观十二年戊戌,公元六三八年春,正月,乙未,礼部尚书王珪奏:“三品已上遇亲王于路皆降乘,非礼。”上曰:“卿辈苟自崇贵,轻我诸子。”特进魏征曰:“诸王位次三公,今三品皆九卿、八座,为王降乘,诚非所宜当。”上曰:“人生寿夭难期,万一太子不幸,安知诸王他日不为公辈之主!何得轻之!”对曰:“自周以来,皆子孙接踵,不立兄弟,以是绝庶孽之窥窬,塞祸乱之源本,此为国者所深戒也。”上乃从珪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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