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戊戌,以皇子叔彪为淮南王。
秋,七月,丙戌,周主如云阳宫。
周主将出河阳,内史上士宇文弼曰:“齐氏建国,于今累世;虽曰无道,藩镇之任,另有其人。今之出师,要须择地。河阳冲要,精兵所聚,极力攻围,恐可贵志。如臣所见,出于汾曲,戍小山平,攻之易拔。用武之地,莫过于此。”民部中大夫天水赵煚曰:“河南、洛阳,四周受敌,纵得之,不成以守。请从河北直指太原,倾其巢穴,可一举而定。”遂伯下大夫鲍宏曰:“我强齐弱,我治齐乱,何忧不克!但先帝昔日屡出洛阳,彼既有备,每用不捷。如臣计者,进兵汾、潞,直掩晋阳,出其不虞,似为上策。”周主皆不从。宏,泉之弟也。壬午,周主帅众六万,直指河阴。杨素请帅其父麾下前驱,周主许之。
齐括杂户未嫁者悉集,有藏匿者,家长坐死。
仲春,丙戌朔,日有食之。
丁丑,下诏伐齐,以柱国陈王纯、荥阳公司消难、郑公达奚震为前全军总管,越王盛、周昌公侯莫陈崇、赵王招为后全军总管。齐王宪帅众二万趋黎阳,随公杨坚、广宁公薛迥将舟师三万自渭入河,梁公侯莫陈芮帅众二万守太行道,申公李穆帅众三万守河阳道,常猴子于翼帅众二万出陈、汝。谊,盟之兄孙;震,武之子也。
监豫州陈桃根得青牛,献之,诏遣还民。又表上织成罗文锦被各二百首,诏于云龙门外焚之。
夏,四月,甲午,上享太庙。
乙卯,齐主还邺。
后轨因内宴上寿,捋帝须曰:“敬爱好老公,但恨后嗣弱耳。”先是,帝问右宫伯宇文孝伯曰:“吾儿比来何如?”对曰:“太子比惧天威,更无不对。”罢酒,帝责孝伯曰:“公常语我云:‘太子无过。’今轨有此言,公为诳矣。”孝伯再拜曰:“臣闻父子之际,人所难言。臣知陛下不能割慈忍爱,遂尔结舌。”帝知其意,沉默久之,乃曰:“朕已委公矣,公其勉之。”
庚午,周主还长安。
周利州刺史纪王康,骄贵无度,缮修戎器,阴有异谋。司录裴融谏止之,康杀融。丙辰,赐康死。
丁卯,周主还长安。
齐主言语涩呐,不喜见朝士,自非宠私昵狎,何尝交语。性懦,不堪人视,虽三公、令、录奏事,莫得俯视,皆略陈大指,惊走而出。承世祖奢泰之馀,觉得帝王当然,后宫皆宝衣玉食,一裙之费,至直万匹。竞为新巧,朝衣夕弊。盛修宫苑,穷极绚丽。所好不常,数毁又复。百工土木,无时歇息,夜则然火照作,寒则以汤为泥。凿晋阳西山为大像,一夜然油万盆,光照宫中。每有灾异寇盗,不自贬损,唯多设斋,觉得修德。好自弹琵琶,为《无愁》之曲,近侍和之者以百数,官方谓之“无愁天子”。于华林园立贫儿村,帝自衣蓝缕之服,行乞其间为乐。又写筑西鄙诸城,令人衣黑衣攻之,帝自帅内参拒斗。
先是,周主独与齐王宪及内史王谊谋伐齐,又遣纳言卢韫乘髍三诣安州总管于翼问策,余人皆莫之知。丙子,始召大将军以上于大德殿告之。
己未,上享太庙。
其三曰:“昔勾践亡吴,尚期十载;武王取纣,犹烦再举。今若更存遵养,且复相时,臣谓宜还崇邻好,申其盟约,安民和众,互市惠工,蓄锐养威,观衅而动。斯乃长策远驭,坐自兼并也。”书奏,周主引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入内殿,安闲谓曰:“朕欲用兵,何者为先?”对曰:“齐氏沈溺倡优,耽昏黮蘖。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毙于谗口。高低离心,门路以目。此易取也。”帝大笑。三月,丙辰,使谦与小司寇元卫聘于齐以观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