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兴遣使谓裕曰:“慕容氏相与邻好,今晋攻之急,秦已遣铁骑十万屯洛阳;晋军不还,当长驱而进。”裕呼秦使者谓曰:“语汝姚兴:我克燕以后,停战三年,当取关、洛。今能自送,便可速来!”刘穆之闻有秦使,驰入见裕,而秦使者已去。裕以所言告穆之,穆之尤之曰:“常日事无大小,必赐预谋,此宜善详,去何遽尔答之!此语不敷以威敌,适足以怒之。若广固未下,羌寇奄至,不审何故待之?”裕笑曰:“此是兵机,非卿所解,故不相语耳。夫兵贵神速,彼若审能赴救,必畏我知,宁容先遣信命,逆设此言!是自张大之辞也。晋师不出,为日久矣。羌见伐齐,始将内惧。自保不暇,何能救人邪!”
超遣尚书郎张纲乞师于秦,赦桂林王镇,觉得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引见,谢之,且问计焉。镇曰:“百姓之心,系于一人。今陛下亲董六师,奔败而还。群臣离心,士民沮丧。闻秦人自有内患,恐不暇分兵救人。散卒还者另稀有万,宜悉出金帛以饵之,更决一战。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敌;如其不然,死亦为美,比于闭门待尽,不犹愈乎!”司徒乐浪王惠曰:“不然。晋兵乘胜,气势百倍,我以败军之卒当之,不亦难乎!秦虽与勃勃相持,不敷为患;且与我分据中原,势如唇齿,安得不来相救!但不遣大臣则不能得重兵,尚书令韩范为燕、秦所重,宜遣乞师。”超从之。
乞伏乾归复即秦王位,大赦,改元更始,公卿以下皆复本位。
义熙五年己酉,公元四零九年春,正月,庚寅朔,南燕主超朝会群臣,叹太乐不备,议掠晋人以补伎。领军将军韩讠卓曰:“先帝以旧京颠覆,戢翼三齐。陛下不养士息民,以伺魏衅,规复先业,而更侵掠南邻以广仇敌,可乎!”超曰:“我计已定,不与卿言。”
三月,刘裕抗表伐南燕,朝议皆觉得不成,惟左仆射孟昶、车骑司马谢裕、参军臧熹觉得必克,劝裕行。裕以昶监中军留府事。谢裕,安之兄孙也。
己巳,刘裕发建康,帅舟师自淮入泗。蒲月,至下邳,留船舰、辎重,步进至琅邪。所过皆筑城,留兵守之。或谓裕曰:“燕人若塞大岘之险,或坚壁清野,雄师深切,不唯无功,将不能自归,何如?”裕曰:“吾虑之熟矣。鲜卑贪婪,不知远计,进利虏获,退惜禾苗,谓我孤军远入,不能耐久,不过进据临朐,退守广固,必不能守险清野,敢为诸君保之。”
辛卯,大赦。
秦王兴自平凉如朝那,闻姚冲之谋,赐冲死。
西秦王乾归立夫人边氏为王后,世子炽磐为太子,仍命炽磐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以屋引破光为河州刺史,镇枹罕;以南安焦遗为太子太师,与参军国大谋。乾归曰:“焦生非特名儒,乃王佐之才也。”谓炽磐曰:“汝事之当如事吾。”炽磐拜遗于床下。遗子华至孝,乾归欲以女妻之,辞曰:“凡娶妻者,欲与之同事二亲也。今以王姬之贵,下嫁蓬茅之士,诚非其匹,臣惧其阙于中馈,非所愿也。”乾归曰:“卿之所行,前人之事,孤女不敷以强卿。”乃觉得尚书民部郎。
庚戌,以刘毅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毅爱才好士,当世名流莫不辐凑,独扬州主簿吴郡张邵不往。或问之,邵曰:“主公命世人杰,何烦多问!”
初,苻氏之败也,王猛之孙镇恶来奔,觉得临澧令。镇恶骑乘非长,关弓甚弱,而有策画,善判定,喜论军国大事。或荐镇恶于刘裕,裕与语,说之,因过夜。明旦,谓参佐曰:“吾闻将门有将,镇恶信然。”即觉得中军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