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庚申,永乐宫署灾。
中平元年甲子,公元一八四年春,角弟子济南唐周上书告之。因而收马元义,车裂于雒阳。诏三公、司隶案验宫省直卫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诛杀千馀人;下冀州逐捕角等。角等知事已露,晨夜驰敕诸方,一时俱起,皆著黄巾觉得标帜,故时人谓之“黄巾贼”。仲春,角自称天公将军,角弟宝称地公将军,宝弟梁称人公将军,地点燔烧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据,长吏多流亡;旬月之间,天下呼应,京师震惊。安平、甘陵人各执其王应贼。
太尉刘豁免;卫尉许彧为太尉。
夏,大旱。
仲春,大疫。
皇甫嵩、朱俊乘胜进讨汝南、陈国黄巾,追波才于阳翟,击彭脱于西华,并破之,馀贼降散,三郡悉平。嵩乃上言其状,以功归俊,因而进封俊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诏嵩讨东郡,俊讨南阳。
北中郎将卢植连战破张角,斩获万馀人,角等走保广宗。植筑围凿堑,造作云梯,垂当拔之。帝遣小黄门左丰视军,或劝植以赂送丰,植不肯。丰还,言于帝曰:“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以待天诛。”帝怒,槛车征植,减死一等;遣东中郎将陇西董卓代之。
帝校猎上林苑,历函谷关,遂狩于广成苑。十仲春,还,幸太学。
波才围皇甫嵩于长社。嵩兵少,军中皆恐。贼依草结营,会大风,嵩约敕军士皆束苣乘城,使锐士间出围外,放火大喊,城上举燎应之,嵩从城中鼓噪而出,奔击贼陈,贼惊乱,驰驱。会骑都尉沛国曹操将兵适至,蒲月,嵩、操与朱俊合军,更与贼战,大破之,斩首数万级。封嵩都乡侯。
爵号皇后母为舞阳君。
秋,金城河水溢出二十馀里。
六月,庚辰,雨雹如鸡子。
鲜卑寇幽、并二州。檀石槐死,子和连代立。和连才力不及父而贪淫,后出攻北地,北地人射杀之。其子骞曼尚幼,兄子魁头立。后骞曼长大,与魁头争国,众遂离散。魁头死,弟步度根立。
冬,十月,太常陈耽为司徒。
孝灵天子中
司徒杨赐罢。
张曼成屯宛下百馀日。六月,南阳太守秦颉击曼成,斩之。
朱俊之击黄巾也,其护军司马北地傅燮上疏曰:“臣闻天下之祸不因为外,皆兴于内。是故虞舜先除四凶,然后用十六相,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进也。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臣受戎任,奉辞讨伐,始到颍川,战无不克。黄巾虽盛,不敷为庙堂忧也。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弥增其广耳。陛下仁德宽大,多所不忍,故阉竖弄权,忠臣不进。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国,亦犹冰炭不成同器。彼知君子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辞饰说,共长虚假。夫孝子疑于屡至,市虎成于三夫,若不详察真伪,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矣!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举,速行谗佞之诛,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赵忠见其疏而恶之。燮击黄巾,功多当封,忠谮诉之。帝识燮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
是岁,帝作列肆于后宫,使诸采女发卖,更相盗窃争斗;帝著商贾服,从之饮宴为乐。又于西园弄狗,著进贤冠,带绶。又驾四驴,帝躬自操辔,奔走周旋;京师转相仿效,驴价遂与马齐。帝好为私穠,收天下之珍货,每郡国进献,先输中署,名为“导行费”。中常侍吕强上疏谏曰:“天下之财,莫不生之阴阳,归之陛下,岂有公私!现在中尚方敛诸郡之宝,中御府积天下之缯,西园引司农之藏,中厩聚太仆之马;而所输之府,辄有导行之财,调广民困,费多献少,奸吏因其利,百姓受其敝。又,阿媚之臣,好献其私,容谄姑息,自此而进。旧典:推举委任三府,尚书受奏御罢了;受试任用,责以胜利,功无可察,然后付之尚书举劾,请下廷尉覆案真假,行其罪罚。因而三公每有所选,参议掾属,咨其行状,度其器能;然犹有旷职废官,荒秽不治。今但任尚书,或有诏用,如是,三公得免推举之负,尚书亦复不坐,责赏无归,岂肯空自劳苦乎!”书奏,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