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蔡春束手无策，不安地退下，心想：莫非公子想抢回表女人？夺人之妻？费事，忒费事。
纱屏与帐幔挡住了烛光，榻间暗淡，郭弘磊闻到一股淡淡暗香，扑鼻袭来，香气一起往下、往下，仿佛钻进了内心……他禁止仰躺，闷热且炎热，却因端方礼节深切入骨，脸皮薄，做不出孟浪闹醒她的事，只能冷静哑忍。
“老太爷的确是为了公子好。”蔡春剪了剪灯芯，烛光摇摆。
蔡春明白几人之间的嫌隙与仇恨, 拥戴着欣喜道：“对，厚颜无耻！那等无私卑鄙的妇人，底子不值得公子动气。”
裴文沣面沉如水，右掌覆着方才被拍在桌上的笔, 玄色墨点混乱四溅, 几乎脏污结案卷, 沉声答：“念吧。我实在不想亲眼看毒妇的笔迹。”
夜未深，红烛悄悄燃烧。
“有点儿。”郭弘磊靠近，实在并不渴，却欣然接过水，一饮而尽。他把茶杯搁在桌上，回身一望：
原筹算闭目养神、解解乏，谁知闭着闭着，竟敏捷入眠了。
新官上任，裴文沣繁忙不堪，却不得不抽暇措置来信。他打起精力，伸手道：“我瞧瞧家书。”
“万1、万一两家长辈非要攀亲呢？”
“她咎由自取，该死！”蔡春情知公子仇恨许氏母女，直言不讳。
“嗯？”姜玉姝被吵醒，梦话翻了个身，切近一具强健的暖和躯体。她迷含混糊，蜷卧压住一条坚固臂膀，硌得微疼，在喧闹风雨声里呆了呆，猛地拍额头，一咕噜坐起来。
郭弘磊关上门，大踏步绕过纱屏风，却见老婆和衣而睡、沉沉酣眠，睡态文静。
“何需言明？姝mm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她遇事便六神无主，必定焦心盼着我挽救。”裴文沣坚信不疑，心急如焚，喃喃道：“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就设法去月湖镇找她。”
裴文沣倏然坐直了，入迷地盯着烛火，缓缓道：“这些年来，姑父非常关照我，慷慨慈爱。我并非忘恩负义之徒，一向心胸感激，昂扬勤奋，本来商定不管中第与否，本年按谷旦迎娶玉姝。”顿了顿，他难掩气愤，颤声说：“但千万没推测，姝mm竟然遭继母谗谄、被迫仓促嫁给了别人！并且，众长辈联手坦白，殿试放榜后才奉告我，当时玉姝已经被放逐了！我、我――”
蔡春躬身奉上信。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屋里踱了两圈，实在困极了，忍不住踱至榻前，和衣而卧。
人之常情，现在他毫无倦意，精力实足，本欲唤醒，可见对方睡得非常苦涩，便不忍心惊醒。
入寝时本该脱了外袍，穿戴既不舒坦，又显得奇特，可房里多了他……如何办？
裴文沣面无神采，狭长凤目里闪寒光，腔调平高山说：“婚姻之事，自古讲究顺从父母之命、媒人之言，许氏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纪，却竟然不懂这个事理，真希奇。她不该拐弯抹角地提示我，而应当两边长辈商讨。”
“唉，亲戚的家务事，我们能如何办？没辙。”
对视半晌，郭弘磊眼看着她脸泛红，徐行踱近，低声道：“我帮你。”
“嘁~”蔡春一声嗤笑，嘟囔说：“娶妻当娶贤。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谁乐意求娶她的女儿？她倒想得美！”
郭弘磊警悟，雨滴一击瓦便复苏。他跟着坐起，俯视问：“下雨了。吵醒你了？”
蔡春一惊，忙问：“莫非表女人来信了？她求公子甚么了？”
“我做不了本身婚事的主，没法答复，你把信清算好，转寄回都城。”
裴文沣心知肚明，淡然道：“她做下缺德事，心虚了，不敢把亲生女儿交给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