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摆,面对一双清澈明眸,郭弘磊捏着笔杆,莫名涌起一股谨慎感。他不动声色,略一思考,反问:“莫非玉姗是在谈笑?实在你是通文墨的?”

夜晚时,她托小厮向驿卒借炕桌和纸笔,躲在角落里写写画画;

她恼了?在生我的气?

王氏靠着承担,核阅二儿媳,淡淡问:“侯爷和弘耀归天,按制,家人应当守孝三年。这端方你晓得吧?”

“晓得。”

郭弘磊点了点头,摒除邪念,提笔持续写家书。

姜玉姝疑虑重重,深思之余,猎奇问:“你、你和玉姗郎才女貌,却未能立室属……必然非常悲伤吧?”

午间骄阳下,姜玉姝手臂纤细白净,欺霜赛雪肤如凝脂,左手小臂上,点着一颗守宫砂。

如何回事?

郭弘磊无所适从,愈发不快。

姜玉姝忙扭头,一把接住小哭包,讶异问:“煜儿这是如何了?”

“老夫人,有甚么叮咛?”

姜玉姝心机悄转,定定神,正色问:“你我本来各有亲约,你本该是我的妹夫,不料造化弄人,稀里胡涂竟成了亲!事发后,玉姗悲伤病倒,回绝听我半句解释,不几天,母亲便送她去外祖家疗养了,直至放逐,姐妹再没见过面。但不知,你可曾找她解释过?”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与此同时,郭弘磊正待在高处树荫下。

那藕臂上的一点红,鲜红夺目,刺得郭弘磊蓦地起立,大步流星,敏捷走向山溪――

“何事?”笔尖又一顿,郭弘磊干脆暂搁笔。

姜玉姝微微一笑,叹道:“虽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但大户人家的女儿,除非天生痴傻,不然必然通文识字,进而知书达理,方能稳妥持家。工部侍郎的嫡长女,如何能够不通文墨呢?”

总之,不说不笑,不睬不睬,对丈夫能远则远,陌生客气。

这一日中午用饭时,恰歇在一条山溪旁,世人纷繁洗漱。

姜玉姝无可辩驳,冷静点头。

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他不由自主,余光瞥了又瞥,旁观老婆与丫环婆子说谈笑笑,和和谐乐;旁观她洗手洗丝帕;旁观她擦脸、擦脖子,并挽起袖子擦拭手臂――

午餐时,她和丫环们逗煜儿玩耍;

郭煜抽抽泣噎,委曲哭诉:“娘、娘不睬我,还叫我别吵嚷。”

“以是,”姜玉姝感慨万千,苦笑问:“你是出于不幸才顶着两家的庞大压力娶了‘我’?”

姜玉姝垂首,自顾自地写,暗忖:幸亏不是日记,不然我得特长捂着,才不给你看!

一婆子叹了口气,忧愁道:“传闻西苍萧瑟得很,屯田难着呢,种不出多少粮食。”

姜玉姝蹙眉,极不认同乾朝的婚嫁民风,忍不住问:“才见过五次面,就订婚了?哎,你们究竟有没有看清对方面貌?”

奶娘端着米汤泡的馒头糊糊跟从,无法答:“每天吃一样的食品,小公子腻了。”

实在,并不尽然。毕竟毕生大事,怎能草率?至于详细原因――郭弘磊剑眉拧起,一时候语塞词穷,难以言喻。

姜玉姝浑然不觉,只当那天的事儿是奥妙。她想了想,猜疑问:“奇特,一则你信赖我是遭人谗谄,二则老夫人讨厌‘寡廉鲜耻贱妇’。你到底为甚么迎娶咳、‘我’?”

……

繁忙一通,临睡前,她突被婆婆叫去了跟前。

“是么?”姜玉姝抱起侄儿,朝婆婆与嫂子走去,“别哭了,我瞧瞧去,问问你娘为甚么不睬煜儿!”

“气候分歧,蔬果粮食不同不小。”姜玉姝坐在溪草地上,一边哈腰撩水洗帕子,一边耐烦说:“你们久居靖阳侯府,都说没种过地,但应当听过‘庄稼人靠老天爷赏饭吃’的俗话,若想粮食歉收,须得光照充沛,风调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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