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他一贯恩仇清楚,即便心如死灰,也不肯占了陶子谦的便宜。

陶子谦矫饰结束,乐声跟着戛但是止,他笑吟吟的看着李源道:“李兄感觉如何?”

李源心头略略有些愤怒。早闻陶子谦“三贪”之名,之前还多有不信,毕竟两人虽曾同生共死,但都是在流亡路上,朝不保夕的,那有甚么可贪?不成本日看来,此话公然不假,陶子谦如此大手笔的费钱,眼睛都不眨一下,贪财必定少不了的。至于“酒色”二字,李源看了看乱糟糟的四周,不由苦笑,看来也大差不离了。

人群中轰然叫起好来,边上的兵士都镇静得大喊大呼。国舅爷都如此说,李源又不反对,看来今晚能够放开胡天胡地了。李源叹了口气,提示陶子谦道:“陶兄,我此次来,但是奉了太后懿旨的……”

他话才说道一半,陶子谦仰天打了个哈哈,打断他道:“李兄,目前有酒目前醉,有甚么事明天再说吧。”

这话如果搁在之前,李源就算不破口痛骂,也定不会给陶子谦好神采,但他现在了无生趣,只是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道:“好,很好。”

席下世人纷繁赞道:“国舅爷海量,国舅爷豪气,国舅爷公然恩仇清楚,和李将军真是情重姜肱……”一番马屁后,这些人更不闲着,纷繁上前敬酒。

畴昔了,都畴昔了,战役窜改了太多,那些浴血奋战的兄弟,另有师蕊和其母亲。妻女的模样历历在目,李源想着,心头不由一阵绞痛。

以陶子谦国舅之尊,大抵对于他来讲,女色底子算不了甚么,可对李源来讲,妻女骸骨未寒,他如何能够做出如此有伤伦德之事。他抬开端,正待反对,陶子谦想必也已猜到他要说甚么了,抢先道:“李将军,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你也不成扫了各位弟兄的兴啊。”

看着他一本端庄的脸,李源也有些感慨。陶子谦贪得无厌,东汉未分裂时候,小陶相的“三贪”之名就远近闻名。太后执掌南汉朝政后,他更少了掣肘,行事更加肆无顾忌,即便李源远在双山关一代活动,也时有耳闻。对于这个曾经的磨难之交,李源本来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看到陶子谦竭诚的脸,想起两人曾经的同生共死,贰心下也是一软,叹了口气道:“陶兄说那边话来,实在当年要不是你用车前草解了众位兄弟的瘟疫,黑甲军早就烟消云散了,要真说欠账,是我李源欠你太多。”

“我另有要务在身,先行辞职。李将军远道而来,你可得将诸位服侍舒畅了,务必让其纵情。我会让人结帐的。”他说着,脸上多了些莫名的笑意,又道:“望香楼的女儿和顺似水,不但弹得好,吹得更好。吹拉弹唱,可说十八般技艺俱都精通,诸位将军,今晚可得喝他们好好参议,别让她们绝望哦。”

《夏火》以激越见长,因为慷慨悲惨,简朴易唱,常被当作军歌。只是这曲子说简朴也简朴,只要一堆军汉疆场见血,凑在疆场一唱,自有一股悲壮。或精通乐理,如祝玉清和何艺之流,胸怀大慈悲者,以高音也能归纳其中精美。望香楼歌女是不错,但平时都是媚谄客人之用,弹的多风花雪月,其纤纤玉指那里弹得动这等曲子?阿谁领头的女子面有难色,站起来道:“国舅爷,弹是会弹,只是……”

他转过甚来,盯着李源道:“李兄,疆场上你勇冠全军,内室里可不要丢盔卸甲啊。”

一见李源如此,陶子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既如此,老板!”

陶子谦的言外之意已甚是较着,他话音未落,跟从李源的兵士都喝彩起来。他们是北征军精锐,兵戈或许在行。但军饷却无多少残剩。望香楼非常豪华,若非国舅爷宴客,他们本来也没钱来这儿消遣。望香楼的菜肴是一绝,歌女更是鲜艳如花,身价不菲。即便以陶子谦的财力,此次恐怕也要破钞很多。自杨~雄北征以来,这些兵士大多在疆场度过,在内里本来就憋得狠了,那里还肯假惺惺的谦让,几个急色的冒死盯着那些歌女,只想找个身材结实些的。看其模样,要不是中间另有个李源镇着,恐怕老早就扑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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