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另有要事，我们兄弟俩自会再见面。”
齐远山梦见了她，谁都不晓得她的实在名字？梦见她在圆明园的波光水色里流连忘返，倚靠着年青的咸丰天子。那样的芳华无敌，容光抖擞，她在胡想将来的光辉人生，胡想全部天下在花盆鞋底下拜倒……
中山仍然跪在阿海面前：“阿海哥，你要杀我吗？”
中山拽着他的胳膊说：“哥，我好不轻易才见着你，快点逃命去吧。”
实在音量很轻，旁人底子听不到，仿佛接了一根耳机线，直接从屋顶插到耳里。“凶恶”二字，齐远山早有预感，却不知屋顶上是何方崇高？
“血债累累啊！远山老弟，你觉得慈禧太后二十年前死了，就能逃过这一劫吗？不能！那但是太便宜她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正恰好好，我们就要革慈禧太后的命！革叶赫那拉的命！革大清朝的命！也是俺老孙给孙中山先生在天之灵的投名状！”
话音未落，慈禧陵墓四周亮起无数火把，公然有大队人马来搜捕他了。
“是啊，这都是命呗。”
“弟弟，你不跟我一起走？”
这不是做梦，而是东配殿的屋顶开了个缺口，有人翻开几块瓦片，垂下一根绳索。
齐远山提动手枪，翻身而起。他的枪法与眼力极佳，一眼便看到屋顶上的人。刚要抬手射击，上头传来一个声音，好像石头砸下，听得清清楚楚——
“阿海哥！”中山当即跪下为齐远山告饶，“请不要……”
“另有改进派的戊戌六君子。”
“我们见过吗？”
这回不会有错了，兄弟俩终究相认，捧首痛哭。齐远山说怪不得啊，几年前在广州越秀山下，看到阿幽身边这个少年，就感觉面相很熟，骨子里有不成言说的亲热感。
“嗯……”中山节制情感，低声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拜别。”
黑魆魆的荒漠中，背后是枝繁叶茂的山坡，尽是风吹松林的沙沙声。齐远山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杀你对我有何好处？”
“杀你何为？”阿海嘲笑，“你能跟着我从太白山高低来，我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这辈子都不成能再回到秦北洋那边去了。”
阿海收起匕首：“我不信赖命。”
“哥，你不认得我了吗？”中山拖着齐远山来到山窝子里，翻开仗折子，照亮本身面孔，“我是中山，你的弟弟啊！”
月光照亮一道刀疤，齐远山看到了阿海的脸。
“你是聪明人，不必多问，山上有的是藏身之所，千万别再下来。等过几日，清朝皇陵被挖空了，孙殿英自会撤兵，你便能回北平去了。”
“阿谁老女人杀了多少反动党？你算算看？秋瑾、徐锡麟……”
说罢，齐远山钻入山上的莽莽丛林，纵使孙殿英派兵去搜山，也一定能摸到一根毛。
孙殿英有些醉了，晃闲逛悠出了东配殿。齐远山单独住在这偌大的宫殿里，仿佛跟慈禧太后的幽灵相伴。他坐在行军床上，几次擦拭手枪。彻夜凶多吉少，孙殿英已交了底。白日在隆恩殿，齐远山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本身，后脖子飕飕发凉。
齐远山内心却想，这个孙大麻子满口反动，不过是打着反动的幌子盗墓罢了。
话音未落，齐远山伸手触摸弟弟眉眼，仿佛触摸一团火焰。兄弟俩的父亲是在辛亥反动那年，被袁世凯调派刺客所杀，不久便流落街头分离。当时齐远山已十二岁，牢服膺得父亲被杀，百口人痛哭的场景。他被送到虎帐去做小兵，内心却还惦记弟弟，曾经偷偷跑出来寻觅，却再没了中山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