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九龙寨城[第1页/共2页]

城内无数破败房屋,衣衫褴褛的穷户。光屁股小孩骑在城墙的老古玩大炮上玩耍。城上挂满晾衣被单小孩尿布女人内衣乃至裹脚布,成千上万五颜六色的经幡般飞舞。落日下,如同一片金色的古墓废墟。

“仆人,我们正站在中国国土上。”老金走过污水横流的冷巷,“第一次鸦片战役,英国割去了香港岛;第二次鸦片战役,又割去了九龙半岛;戊戌变法那年,英国强租新界。唯独这块九龙寨城,为清朝驻军办理之所,主权仍然属于中国。”

老金要将上座让给秦北洋,先容这位太白山的新仆人。秦北洋一上来就打断了老金,自称知名小卒的工匠,跟从“金叔”出来见见世面。他的年纪又轻,一身寒酸的工匠服,几天没洗的油腻腻的长头发,还牵着一条大狗,没人思疑过他的话。

老金解开上衣,夸耀似的暴露胸肌,较着是枪伤的疤痕。

梦醒时分。

别看老金像个卤莽的西北矿工,脑筋却比猴还精,听出秦北洋话中带刺儿。

更让秦北洋惊奇的是,老金竟会说几句半生不熟的粤语。本来是他小时候被孟婆传授的,那才是承平天国的乡音,当年天京朝堂之上,老天王跟兄弟们亲热交换的说话。如果承平天国反动胜利,改朝换代胜利,现在的国语就是广东话。

洪门主旨反清复明,很多承平天国的残部余党流亡香港,成为三合会老迈。老金作为正宗的天国后嗣,遭到三合会大佬的美意接待,摆出“九龙寨城大宴”――桂花蝉、新奇血蛤、粤西沙虫、黑鸡拆烩老猫公、油炸蚯蚓,最后是不成描述的牛欢乐。

是夜,新月高悬。

中山也看得双眼放光,秦北洋警告了一句:“你莫学他这模样!”

他梦见九龙寨城,在飞速变幻的日月星斗中,涌入越来越多的人,像地洞里的老鼠一样糊口,搭积木般一层层垒砌楼房。地球上最巨大的蚁穴蜂巢,堪比古埃及金字塔的古迹,又像一座反向发展的地宫墓穴,如同白鹿原魔方大墓,成千上万间墓室与棺椁,向着天空扩大腐臭的版图。那才是真正的钢铁丛林,亚马逊雨林般的暗无天日。星空被不夜的灯火玷辱,大地被活动的欲望刁悍,苍穹充满着飞翔的野兽。精神是神经收集的一部分,灵魂反倒成了绕树三匝无枝可依的流浪者。

“这就是国际法中所谓‘飞地’?可如何不见中国的五色旗?”

没有老金搞不定的事儿,他带着仆人来到九龙半岛东北角,有一排荒凉破败的城墙。城门洞子上四个字――九龙寨城。

“仆人!阿海救过我的命不假,但他叛变了太白山,哪怕是我亲爹也要千刀万剐!”

日暮时分,他们决定在九龙先住一晚。秦北洋警告本身两个字“藏拙”,此番南行,他要求不显山不露水,绝对不住饭店,堆栈也是能免则免。

九色的双眼收回绿光,头顶的鹿角峥嵘,浑身长出青铜鳞甲。中山镇静地取出怀里一支快枪。穷户窟乱作一团,仿佛马蜂窝被小孩子捅了,马蜂却不知仇敌在哪儿?

“还好碰到辛亥反动,满清顿时毁灭了。”

秦北洋只吃几口,便心生惊骇,停箸不动。老金却不亦乐乎,法国红酒配干炒牛河,最后左拥右抱两个日本雏妓,进了三合会安排的春宵帐。

又要出大事儿了。

所谓三合会,乃是洪门六合会的分舵。席上有位潮州帮的老迈,说当年六合会总舵主陈近南战死,交班人天佑洪英号称“天时、天时、人和”,故名“三合会”。洪门洪顺堂印信为三角形,三合会也用三角形为标记,英国人将之翻译为“Tri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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