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交易(一)[第1页/共3页]

“你的父亲是谁?”

“同一类人?”

阿海说话了,他的声音降落,像从地宫里升上来。

“在我四岁那年,父亲被人诱骗到上海。那是我的第一次记事――父亲分开的那天,他抱起我亲吻,便出门坐上前去上海的轮船。”虽是三十八年前的旧事,阿海说来仍然眼眶发热,“甲午年,公元1894年3月28日,父亲在东和旅店遭受刺客――第一颗枪弹打中左颊,第二颗击中左胸,第三颗枪弹射中肩胛骨,父亲当场身亡……”

“阿海,上回我在东陵将你放走,我们两不相欠,下次再相逢,我会杀你。”齐远山向前走两步,直勾勾看着阿海的双眼,“你为何自投坎阱?”

“甲午战役那年,上海产生过一桩刺杀案。此案颤动一时,牵涉到东亚三国政局。被刺身亡之人,便是我的父亲――金玉均。”

“我的父亲,乃是朝鲜王朝的风云人物。他是科举状元,精通儒学汉文,相称于中国的翰林学士。彼光阴本入侵朝鲜,清廷派兵东渡,节制了朝鲜的军政大权,驻扎大臣便是袁世凯。”

黄浦江,冷得几近就要结冰了。记念第一次天下大战而建立的外滩战役女神雕像下,齐远山瞻仰酷寒的星空,脑中满是当年太行山上,两个少年的光阴。

齐远山几近坠入背后的黄浦江,幸亏是个身经百战的甲士,敏捷将枪口对准阿海眉心,但那男人如尸身般冰冷而不为所动。

中山靠近齐远山:“哥,我们此来并无歹意。”

“袁大头但是我家的头号仇敌!”中山插了一句,“民国四公子之一的袁克文,便是袁世凯在朝鲜时与朝鲜夫人所生。”

“你们的共同点,便是认贼作父!”

“金玉均?”

“哪怕她厥后被追封为明成皇后。”齐远山回想了一下汗青,“除了朝鲜国王,你最恨的人,便是满清皇朝了吧?”

路灯下,照亮中山的脸;第二张脸,有一道蜈蚣般的刀疤,四十岁摆布的男人,他是阿海。

齐远山情不自禁道:“阿海,你四岁就没了爹,看来我和中山比你交运一些。”

“你不会杀我。”

“刺客在吴淞口被拘系,上海知县亲身鞠问,确认刺客是朝鲜人,奉朝鲜国王之名行刺。父亲的尸体停放在上海大众租界虹口捕房。日本当局派人来上海谈判,要求将尸身送到日本。但是,清当局将父亲的尸体与连同刺客一同用兵舰送回朝鲜。国王命令将父亲的尸体千刀万剐,人头挂在汉城的交通冲要,肢体传送到朝鲜八道鉴戒百姓。”

“我不是中国人。”

“我也不是日本人。”

“哥,有个奥妙你还不晓得,当年中岛先生,想要带走的少年是你!可惜他与你擦肩而过,就把我带走了。不然的话,太白山上长大的少年就是你。”

“我是朝鲜人。”

齐远山仿佛有所耳闻,却又不明其详。

“嗯,父亲逃亡日本十年,为了回避刺客追杀,最远避居到承平洋上的小笠原群岛。父亲精通琴棋书画,他是朝鲜国旗――太极旗的设想者,因为他研讨太极与周易匪浅。他善画兰花,又是朝鲜第一围棋手,曾在热海与围棋世家本因坊秀荣手谈十八日,传为东亚围棋嘉话。我便是在父亲逃亡期间,出世在小笠原群岛。”

隔着整条暗中的江水,风中模糊飘来一阵笛声。不像是江南丝竹的笛子,也不是北国的梆笛,而是某种沉闷的声音,就像从两千年前飘来……

“袁世凯也是我父亲的仇敌!”阿海看着齐远山与齐中山兄弟俩说,“我的父亲金玉均,曾经考查日本明治维新,决定遵循日本形式改革朝鲜。他成为‘野蛮党’首级,策动甲申政变,图谋诛杀擅权的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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