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靴子里藏着一支左轮手枪,对准冰人的脑袋,精确地打爆。
身着宽松的麻衣,腰间系着带子,乌黑长发披垂肩上,额头有条朱红色束发带,光着脚。他很高大,体格健旺,在当代可说是巨人了。他与秦北洋的年纪相仿,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线条立体但不高耸,五官周正均匀,肩上锁骨历历可辨。嘴唇皮仍然保持赤色,看起来不像是个死人。
天上又飘了雪。光影交叉。冰人美女人将她放下,和顺地亲吻白俄美人的红唇。
冰块中的男人,缓缓抬起胳膊,左腿向前迈出一步,坚固地踩到雪地中。
一声枪响。
一个男人。
冰人一曲歌罢,展转腾跃到他们跟前,怔怔地盯着卡佳的眼睛。
一厘米外的爆头,卡佳惊骇地尖叫跌倒,抱着本身脑袋。秦北洋抽出唐刀,冲到她的身边庇护。九色也紧跟着仆人,顶起乌黑鹿角。
当他悄悄摸过瑶池,发明一个高大漂亮的中国男人,穿戴不知多少年前的衣服,抱着卡佳翩翩起舞,乃至吻了她的嘴唇。几个月前,卡佳还跟伊万诺夫同床共枕。古往今来,任何雄性植物都会有对雌性的占有欲,或要杀掉跟本身合作交配权的同性。
秦北洋牵着卡佳的手,退回到大桃树的篝火下,叮咛九色稍安勿躁,温馨地抚玩冰人载歌载舞,仿佛耳边奏响一支青铜编钟乐队。
震惊之余,九色却要吐出琉璃火球,烧死可爱的伊万诺夫。但是,阳光穿过深谷边沿的缺口,刚好倾斜地洒在小镇墓兽的鹿角上。
卡佳用俄国人的风俗来描述他。冰人虽是汉人长相,行动却有胡人的力量,他扮演周武王,北渡孟津,汇合八百诸侯,讨伐商纣王,又变成姜太公,直捣朝歌,改朝换代。第三段,奏凯还镐京。第四段,安定东方武庚之乱。第五段,舞者一人分饰两角,周公镇守东方,召公镇守西方。最后一段,天下晏然,诸侯承平。
他竟然还活着。
昆仑山上,神女峰下,西王母深谷瑶池。
史前期间的冰人?
他的眼里像有一团邪术,让女人沉浸迷醉,男人无地自容。他伸脱手。她踌躇几秒,便也伸手出去。他的十指柔嫩而矫捷,却冰冷好像死人。他带着卡佳起舞,体内仿佛装着发条,做出各种高难度行动,将她高高举起,仿佛冰上芭蕾将女伴扔到天上360度再紧紧接住。
一棵槐树,一棵桃树,树龄俱有三千年矣。而被锁在冰中的男人,恐怕与这两棵大树同龄。卡佳惊骇地躲在秦北洋身后,又探头张望冰人的双眼
瑶池旁的岩石间,走出个摇摇摆晃的男人,胸口插着一支箭矢,瞪着妖怪般的面孔――白俄上校,伊万诺夫。
各种表示都申明,他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身。
秦北洋拧起眉毛,当冰块上呈现几十道裂缝,如同始于宋瓷的冰裂釉,线条光辉夺目,接着便有分崩离析的伤害。他拽紧卡佳的胳膊后退。
“他就像一个冰王子。”
槐树枝燃烧的篝火,烤干了浸湿的衣服。秦北洋将袷袢与皮袄留给卡佳,本身只穿坎肩和裤子。穿上人类的衣冠,便离开了衣不蔽体的禽兽天下,秦北洋对卡佳又变成谦谦君子,非礼勿视也。
不死的伊万诺夫。数小时前,他在神女峰上偷袭秦北洋,却被一箭射中胸口。只可惜,秦北洋那支箭,是在坠落过程中自下而上射出,只能是强弩之末,没能穿透上校的心脏,逗留在肋骨与胸膈膜之间。
二十世纪的枪弹,俄国制造的枪弹,照顾着狠恶的打击力,撞入冰人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