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雾水的李素前脚送走公主府侍卫,接着便瞥见刚才那两位工部官员杀气腾腾朝他家院子走来。
房乔捋须,黯然瞻仰殿顶房梁,――这是礼乐崩坏的前兆啊!
等李素虔诚拱完手,李世民笑问道:“宗子多谋,二子残暴,何故谋之?”
李世民访李素不美满是因为对他猎奇,更首要的是李素献的推恩之策虽是妙策,但是毕竟过分含混,很多细节方面的疑问必须劈面问一问。
李素答复很快:“数管齐下,不愁薛延陀不内哄。”
李素直到现在仍对二人的身份有些胡涂,不过公主府侍卫刚才跟他说的话还是记着了,何况……就算不说那些话,十贯钱的能力还是很强大的。
“何故为?”
李家院子内,李世民和房乔垂垂坐直了身子,神情变得庄严起来。
望向李世民,李素眨眨眼:“……大唐应当晓得真珠可汗那两个儿子是甚么货品吧?”
“朕就不信了,朕再问他一次,没钱给,他敢不说?”李世民怒道。
房乔:“…………”
李素也坐直了身子:“小子知无不言。”
李素道:“重点不是真珠可汗肯不肯遵旨,而是我大唐天子陛下的旨意到了薛延陀后,他的两个儿子动不动心,人间财帛都能动听心,国土和军权更能动听心……”
李世民沉默半晌,捋须沉声道:“小子为何前倨而后恭?”
李素呆了一下,顿时暴露宾至如归的笑容:“二位大人又来了,欢迎欢迎,刚才小子接待不周,实在抱愧,二位包涵,万莫往内心去,小子给二位大人赔罪了……”
“此话何解?”
“我有一问,请你作答。”李世民严厉隧道。
李世民神采有些不善了,从跟从父亲太原起兵到现在稳居大宝,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死要钱的。
李世民和房乔有过各种猜想,比如少年怕生,或是欺世盗名,或是脾气惫懒等等,二人底子没想到银钱那方面去,并且他们死活也不肯信赖一个能治天花能作好诗能杀贼能献策的少年英杰,竟然对银钱如此看重。
李世民:“…………”
房乔捋须笑道:“真珠可汗嫡宗子名叫‘拔灼’,二子非正妻所出,名叫‘曳莽突利失’,宗子多谋,二子残暴,常以殛毙牧民为乐。”
东阳抿着唇,看着父皇的背影,心中愈发忐忑。
李世民一楞,满腔肝火顿时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火,熄得不能再熄了。
李世民的神情较着比刚才更和缓了,脸上乃至暴露了矜持的浅笑,房乔笑着指了指他,没说话,明显他也不敢当着李世民的面骂李素是个滑头。
“二位请坐,请上坐,舍间无茶,聊以热水待之,水暖心更暖……”
“遣使,用间,渗入,拉拢,煽动,以及暗中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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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贯钱赚得太辛苦,下次不干了。
李素不熟谙她父皇,但东阳晓得,自从熟谙李素以来,仿佛他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不卑不亢的,对权贵从未折节攀附过,父皇性烈如火,李素外柔内刚,两人如果冲崛起来……
“给……钱?”李世民仿佛不敢信赖这个答案,不由再次问了一遍。
“快,叫两小我,从府里支十贯钱,抄巷子送去李素家,奉告李素,有人问他话必须知无不言……”东阳恨恨咬了咬牙,道:“……归正钱给他了,拿了钱就要办事!”
拍案而起,李世民杀气腾腾拂袖而去,房乔点头感喟,朝东阳苦笑一声,也跟着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