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说白猿故人悲失路 论大捷野老析疑云[第1页/共6页]

“机衡之地,每一天都如履薄冰,这滋味,你高大人又不是没尝过。”张居正不想一见面就说沉重的话题,他拭了拭眼角的泪花,问道,“元辅,你这高家庄是不是新郑县最好的风水宝地?”

“客岁,戚继光部的棉衣事件,邵大侠作为替死鬼,被奥妙正法在扬州漕运大牢。他被抓之前,让家中的仆人给老夫送来了这只猴子。”

“这猴子懂人话,倒真是个好伴儿。”

“是他?”张居正禁不住惊问。

“元辅,你对团山堡大捷的阐发深有事理,不谷顿时派人前去辽东刺探此事。”

“李成梁晋爵一级,张学颜升任戎政总督,兵部与内阁官员,或犒赏增俸,或荫子晋爵,都各有所赏。”

关于高拱与邵大侠之间的传闻,张居正听过很多,这也是他要邵大侠必死的启事之一。但他没有想到邵大侠到死都对高拱抱有一份豪情,不免心生醋意,问道:

“这个不难,第二呢?”

“喏,村口站着的那位白叟就是。”高福回回身朝村口指了指,说,“老爷腿脚不便利,走不动,只能在村口驱逐张大人。”

“真像你说的这么好,为何会出咱如许一个贬官?”高拱脱口说出这句牢骚话,顿时感到不当,又赶紧粉饰道,“看看,咱俩的老弊端都改不了,一上来就打嘴巴官司,不说了,叔大,我们进屋去。”

“没有。”

“元辅,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高大人再要发甚么知名火,就发给这个老猴儿听,也许它能给你安抚。”

“冈峦起伏,沃野千顷,无形有势,当然好啊!”

“实有其事。”

“辽东边疆,一过霜降就北风凛冽,立冬以后更是冰天雪地,这时候鞑靼人都缩在毡房里遁藏酷寒,如何能够犯边呢?”

明天赶到新郑县时,天已尽黑。张居正遵守本地“夜不访客”的风俗,遂在驿店里安设下来。明天一早,他便把大队仪仗兵马留在县城,只带了简朴侍从,望高家庄迤逦而来。

高拱辩驳道:“邵大侠弄了劣质棉布是真,但他是倒贴银钱办这件事,真正贪墨的是武清伯李伟,中饱私囊者稳踞高位,倒贴银钱者反而命丧地府,你说,这还不是一桩冤案?”

“查抄?查甚么?”

不知不觉已经离京半个多月了。再过几天就是立夏,愈往南走江山大地愈是碧绿敬爱。这中州空中,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已是青苗没膝。青青的麦浪上敷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那是郁厚的地气在升腾。阳光穿过白雾,氛围中浮漾出如有若无的淡紫。在这如梦如幻的色采中,小精灵普通的鸣禽们在充当大地的歌手。叫天子吼怒着钻入青空,鶺鸰贴着麦穗掠翅儿飞翔时,老是显得有些拘束,它们的活泼还不如蜻蜓呢。鹌鹑在土垄间安步,斑鸠在开着槐花的树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啼叫……

“叔大,你也曾在隆庆年间主管过兵部,你可曾传闻过鞑靼在数九寒天时骚扰边疆?”

“老夫没听到任何风声,但自听到团山堡大捷的动静,就一向心存迷惑。”

高拱问了一句,竟忘了腿脚不便,回身就向门外跑去。院子里围了一群人,见高拱跑来又从速散开。只见那只白猿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已是只要出气没有进气。

“团山堡大捷,不谷手无寸功,若获颁赐,恐怕会引发朝野非议。”

“皇上恩旨,准不谷进上柱国勋衔,荫一子。不谷再三恳辞,皇上终究同意。”

高拱也用他略微沙哑的嗓音锐声喊道。两人都向前快跑几步,高拱步子有些趔趄,才跑出两步就差点跌倒,张居正紧赶一步把他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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