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穷不穷的题目。钧儿，你就不想想，你登极还不到三个月，就有这么多贵爵闹嚷嚷找你要饭吃，如果真的闹到外头去，天下人会如何看你？”
“究竟是谁呢，有这大的本事？”
“先生为何不能如许做呢？”玉娘问。
“喊侍女过来，给玉娘沏一杯参茶。”
“啊？”
“还不是高……”
“是学内行下的一名档头。”
“但愿他不会，不过，也很难说，你不晓得你外公的脾气，逼急了，甚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李太后说着长叹一口气，“张溶和许从成也都说了狠话，说这个月若再胡椒苏木折俸，他们就上街摆摊儿。钧儿，你说，如果他们都如许做了，会丢谁的丑？”
张居正喊了一声，赶紧起家走畴昔，把玉娘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玉娘说道：
王篆为了奉迎张居正，也从旁说道：“玉娘，首辅对你的体贴是无微不至，你怎能轻言走开。”
“小的晓得了。”
王篆急仓促地朝院门方向走去，尚不及一盅茶工夫，他就转了返来。
正说着，又听得院门外有嘚嘚嘚嘚的马蹄声奔驰而来，三人遂都打住话头，侧耳聆听。一会儿，便听得有人拍门。
东阁内，纸笔墨砚啥时候都是现成的，冯保坐到书案前，李太后又道：
听完游七的陈述，张居正蓦地感到了天威不测的沉重压力。自接任首辅以来，他一向谨慎处置。入则恳恳以尽忠，出则谦谦以自悔。哪怕深蒙圣眷，也始终不敢健忘国事之忧，将一片肫诚之意，透露于政事之间。接收前任削籍的悲剧，他最担忧的是谗谮乘之，诽谤君臣干系。现在，这件事公然产生了。他的脑海里顿时浮出《易》中的两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君失此臣，另有彼臣可代；臣若失身，何可代之？虑着这一层，张居正惊出一身盗汗。他暗透一口气，望着严峻得合不拢嘴的游七，问道：
“是武清伯这糟老头子，搅混了这凼子水。”王篆答非所问。
朱翊钧又规复他那小大人的神态，扳着指头说：“本子上摆在第一的，是杨博。”
“凶手呢？”
“徐爵那边，你要和他热乎点，每次送了信，封点赏银给他。”
“如果朝廷中尽是顺心的事，还要内阁首辅干甚么？”李太后重重地拍了拍绣椅的扶手，决然说道，“疾风知劲草，张先生如果真是匡时救弊之才，就必然能想出体例，把事情摆平。”
玉娘答道：“奴家在南京时，就跟着徒弟学过一曲带把儿的《马头调》，专唱乌纱帽的。”
“啊，他都提了哪些人选？”
“这个不能用。”李太后干脆地反对。
“筹办纸笔，替皇上拟旨。”
尝闻闺门者，万化之原。自古圣帝明皇，咸慎重之。予赋性不敏，侍御少暇，则敬捧洪武太祖天子敕修《女诫》一书，庄颂师法，夙夜竟竟。庶几勉修厥德，以肃宫闱……
“唉，有一点点，啊不，主子向来有头晕的弊端，进屋时发过一阵子，现在好了。”
“啊，玉娘可否唱给我们听听。”王篆说着瞧瞧张居正，见他没有反对的意义，忙去里屋拿了琵琶出来，递给玉娘，说，“首辅这一晌说话累了，恰好听听曲子解乏。”
“拟两道旨，一道给户部，一道给内阁，就按方才咱与皇上筹议的拟文。记着，这两道旨彻夜就得送到通政司，明儿一早，就传到当事衙门。”
“唉。”
“主子在。”
游七唯唯诺诺退出，听着他笃笃笃的脚步声已是分开了山翁听雨楼，一会儿，又听得马蹄嘚嘚分开了院子。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偌大的山翁听雨楼固然灯火透明，倒是死普通沉寂。一应奉养既不敢睡觉，又不敢走近，只是缩在进门的过厅里等候传唤。张居正呆坐半晌，才开口问一向侍坐在侧的王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