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看了她，点头道：“程家没有苛待下人的端方，更不是养不起这几个闲人。何况，杏庐的人，老爷今后自有安排。这个你不必担忧。你……去吧。”
杜氏摸着她的头，说：“早些归去也好。在这里，我们倒相互悲伤。等缓一缓，你也想通了，也都静了心，我叫人接你返来住些日子的……”
静漪望着嫡母。
杜氏胖胖的手，握了手串，也握了静漪的手，拍了拍，说：“漪儿，你娘不在了，另有我。”
·
静漪擦了下下巴。
“你娘是程家的二太太，她的骨灰要入祖坟、牌位是要进祠堂的，哪有跟着你这个出嫁女到外姓人家里去的事理？你这是要造反？还是你另有主张？”杜氏目光如电，望着静漪，想要照进她心底去。
他俄然靠近了她，单手扶了她的颈子，让她切近他，低声说：“陶太太，当着人，最好还是别连名带姓的称呼你的先生。
静漪也不转头。之慎的感喟在喧闹的环境里，清楚可辨。
之鸾恨恨地瞪着他，转而对静漪道：“说你狐媚子霸道都轻了……如何还仗着自个儿嫁进甚么陶家去，连娘家都一体地轻贱了？伤父亲的心，伤母亲的心。你也不想想，没了你娘，在程家你算甚么东西？没了程家给你撑腰，在陶家你可挪得动一步？不奇怪这个家，你大能够一走了之。”
他终究也停下了脚步，当他看到十蜜斯的夫婿等在那边。
一样等在内里的之忓过来，静漪已看出之鸾来意不善，就在她挡开之忓，被之鸾照着脸上来了一巴掌。
“母亲……”静漪昂首，心钝钝的疼着。
“请母亲多保重。”静漪站起来。
静漪听着，止不住浑身颤抖。
·
静漪低头。
杜氏说：“母亲晓得，你不是不懂……你既是要走，就走吧。”
“漪儿，你可不但是你娘的女儿。你是程家的女儿，是你父亲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杜氏说。她不看静漪。此时她头疼欲裂。宛帔过世令她哀思，连日来她也是强撑着不要暴露疲态，说：“我的话，你好好揣摩下。虽说程野生女儿，不是有朝一日用获得；但是程家如果用获得阿谁女儿，也该是她的光荣，不是热诚。当日你也不是不明白，实施婚约势在必定，不然以你的性子，如何肯呢？彼一时，此一时，情势分歧，事理一样。到现在不管这内里有甚么，你都要咽下去。”
·
之慎向他走过来。
“七姐保重。”静漪说完，疾步分开。
之慎后退了两步，看着陶骧上了车。
陶骧看到她鼻子还在流着血，让她仰了头，拿起手帕便按上去……她明显是想推开他的，终究却只扶着他的手腕，生硬地站了。
“你等等。”之慎叫住静漪。
杜氏轻声说：“程家是你娘的容身之所。你要带走她，是不成能的。就算你与程家分裂，也不会答应你如许做。”
杜氏狠狠地将手串向静漪身上掷去，毫不踌躇地骂道：“胡涂东西！这岂是你一个女孩儿家该有的主张？就是我也没有置喙的余地。你没有听到老爷发狠的话么？你这是非要走到不成转圜的境地么？”
她闻声一声轻斥，是之鸾。
“小十！”之慎叫住她。
陶骧戴上手套。
“九哥，保重。”静漪向陶骧走去。
她一贯暖和的声音，说到这儿也落空了常态。
“奉求你了。”之慎又说。他望着陶骧，弥补道：“照顾好小十。你要让她受委曲，我这个做哥哥的，可不承诺。”
她硬着心肠出了门。
杜氏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