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单太后柔声道:“济安说的那里话,你是金国将来的天子,他只是你的臣子,岂有臣子不将天子放在眼里的事理?他畴前不知你的身份,偶然冲犯了天威,你瞧着玛玛的薄面,便饶他一次罢。”

世人神采齐变,完颜亶俄然又放声狂笑,抓起许宣案上的酒壶,抬头灌了几口,重重地砸在他面前,打了个酒嗝,道:“济安,你听好了,除了朕,谁的话你也别信,就算是你额娘的话,你玛玛的话,也全别听……”

心想,这狗贼有李师师在后撑腰,又得徒单太后与裴满氏的恩宠,这些年遍值耳目,广罗羽翼,宫廷表里也不知有多少喽啰。金兀术如此权势熏天,此番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返来后亦不敢和他直接翻脸,本身在未救出苏里歌母女、稳操胜券之前,仍不成粗心。反正有神镜在手,镜中又无缺照录了这厮与裴满氏的奸情,就算他有孙猴子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本领,也翻不出本身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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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红!贰心中一震,俄然明白那缕异香为何这般熟谙了。这气味清楚就是楚青帝身上的香芬!而这屋内的陈列,特别云母莲花灯与九叠屏风,更与青帝百花宫里的安插毫无二致……莫非楚青红分开蓬莱后,也到了此处?一时候狂喜难抑,竟情不自禁地脱口大呼了一声:“妈妈!”

许宣一凛,不知他为何俄然大发雷霆。裴满氏却无涓滴惧色,端起酒杯,浅啜了一口,淡淡道:“来人,陛下醉了,扶他下去歇息。”摆布却噤若寒蝉,无一人敢上前半步。

芷儿、萱儿吓了一跳,掩嘴相视而笑。许宣脸上一烫,方觉失态,徒单太后刚好已到了屋外,笑道:“好孩子,玛玛来啦。”揭开布帘,异香涌动,与完颜亮一起走了出去。

海冬青振翅尖啼,作势欲扑,明显还记取完颜亮。许宣一愣,想不到她竟会带着这狗贼来见本身。完颜亮笑道:“太后,见着迪古乃,太子殿下仿佛不是很欢畅,这可如何是好?”

许宣听这两人一唱一和,模糊更觉不安,当下定了定神,收起流霞镜,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那边惹灰尘?玛玛既有这话,孩儿又怎能拘泥于水月镜花。”

许宣盘坐在炕上,总感觉有缕异香非常熟谙,凝神遍察,既不是那墙角环绕不断的兽烟,也不是摆布瓷瓶里的花香,不知从何而来。四下打量,这间内阁未曾来过,陈列高雅,除了身下的暖炕,圈椅、桌案、灯架、箱柜……尽是宋式的黄花梨家具,花瓶、碟盘不是钧瓷,便是汝窑,云母莲花灯灿烂如宝玉,那摩画了《腐败上河图》的九叠屏风更是夺目……

屋内灯火光辉,焚香袅袅。两婢女引他到内阁的暖炕上坐定,沏了香茗,捧了小食,服侍着他洗过手、漱过口,又将海冬青托到鹰架上,方退到一旁。

徒单太后终究忍不住了,脸一沉,截口道:“陛下!你九五之尊,口不择言,成何体统!虽是醉话,传了出去,岂不是一样让人笑话?”

完颜亮装模作样朝他一揖到底,道:“既如此,迪古乃就向太子殿下赔罪赔罪了。太子的气度比天海还要宽广,迪古乃畴前获咎之处,乞望包涵。”脸上却笑嘻嘻的无半点悔疚之意。

两个婢女转头朝他嫣然一笑,提着灯笼款款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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