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屋外俄然传来一声锋利的号角,接着啸呼迭起,凄烈入云,有人似在用女实话大声地嚷嚷着甚么。

窗外风雪激吼,犬吠声声,黑漆漆地甚么也瞧不见,只要完颜苏里歌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正亮晶晶地凝睇着他,蕴满笑意,就像是夏夜里的星斗,然后又垂垂消逝在黑暗里了。

纥石节女婴浅笑道:“官人,你放心在这里养伤吧。等你好转了,若想回南朝,我们自会送你到高丽,搭乘海船。”吹灭油灯,乌黑中只闻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夹着完颜苏里歌的几声轻笑。

完颜苏里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密切地抱住那白裘女子,嫣然道:“她是我的妈妈,怎会是你的小妈?雄库鲁,你定是太驰念本身的妈妈啦!”

完颜阿勒锦举起一个又长又大的牛角杯,大声说了几句女真语,又指着许宣道:“雄库鲁!”

又听喝彩迭起,几个大汉提着烤熟的虎腿、狼腿、獐肉从世人面前走过,完颜阿勒锦拔刀从虎腿上割下最大一块,命人送到许宣木盘中。世人这才争相拔刀割肉,拌在稗子饭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皋比裘衣大小适中,极其称身。许宣心头大暖,还不等感激,纥石节女婴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菜粥糜,和一盘盐渍野菜。

此时方听出她公然略有些口音,声音也比真姨娘甜脆,许宣心中一动,道:“伯母可有甚么姐妹吗?”

屋内的油灯暗淡如豆,纥石节女婴将炕上清算洁净,铺上厚厚的暖被,转头浅笑道:“官人,你是从各处斑斓的南朝来的,这里粗陋简朴,可比不上你们家。只盼你莫要嫌弃才好。”

纥石节女婴听他夸奖本身,非常高兴,浅笑道:“我小时住在长白山下,那边来交常常,常有采药、买参的南朝药商,我的官话都是和他们学的,让官人见笑啦。”

这一觉睡得极其酣熟,翌日醒来时,晴空明丽,已近中午。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身上,就连含笑凝睇他的神态都与真姨娘一模一样。许宣喉中又是一阵梗堵,悲喜交掺,泪水几乎又要夺眶涌出。

许宣从小锦衣玉食,也不知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如果畴前,在临安酒坊里吃到如此粗陋不堪的饭食,必然拍案而起,诸多抉剔。但几月来经历甚多,早已磨砺出了随遇而安的心态,此时饥肠辘辘,吃着这半生不熟的稗子拌肉饭,竟也感觉脂香四溢,味美不成言。

完颜苏里歌年纪虽小,酒量却极其惊人,接过牛角杯,一饮而尽,犹嫌不敷,又自斟自饮了两杯,方粲然一笑,递与别人。映着灯火,脸上嫣红如霞,更添了几分娇媚。

比及世人散尽时,夜已深了。

完颜苏里歌拉着那白裘女子,坐到许宣身边,笑道:“我妈妈叫做纥石节女婴,十六岁嫁给我爹爹,就一向未曾分开这里,你是在梦中见过她吗……”被白裘女子责怪地瞪了一眼,调皮地吐了吐舌尖,和先前那英姿勃勃的女猎手模样的确判若两人。

许宣心想:“她固然也是个美人胚子,但是和她妈妈一比,可就减色多了。”借着灯光细细察看纥石节女婴,终究发明她与真姨娘的很多处藐小的不同。她肤色更白,耳垂较小,右颊有颗小小的黑痣,嘴唇也不如真姨娘饱满……虽觉绝望,却仍望得目不转睛,悲喜填膺。

说话间,世人又抬来了二十几个低矮的方桌,顺次摆在炕上,完颜阿勒锦领着几十个男人坐上炕,围成一圈。妇女们端来木盘和木碗,摆放在世人面前。木碗里盛满了稗子饭,洒了些盐渍的野菜和蒜头,看似有些夹生。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