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漫天闪电乱舞,汇入他们火线的那两条“银龙”剑阵,猛地激起冲天的炽白炫光。火线的山林、高塔、冰川、雪山……随之一亮,模糊可见无数条纵横交叉的、淡淡的白丝,正随风鼓荡。

几近就在同时,身后暴风激啸,杀气凌冽,那两条“银龙”剑阵也已合二为一,气浪交撞,猛地怒放出赤、橙、青、黑、白五种光芒,仿佛霓虹乱舞,银河倒泄,呼呼怒旋着朝他们后心撞来。

红衣女子转眸凝睇着他,更添惊奇之色,嫣然一笑,双手疾拂,琴声突然转高,和笛曲一齐回旋照应,节节爬升。

许宣拔出玉犀笛,遵循葛神仙所传的“灵犀诀”,凝神感到那红衣女子的意念,和着琴声,蓦地吹将起来。

百花宫的火势伸展得极快,岛沿的宫殿、亭阁已尽化火海,映得天湖一片彤红。藏在亭阁、楼宇中的刺客们纷繁跃出,沿岸如长蛇般排开。他们或被许宣二人的琴笛激得肝胆欲裂,或被红衣女子方才的神威所慑,全都捧首塞耳,缠足不前,不住地朝西边张望,仿佛在等候着甚么。

红衣女子一击到手,当即牵起许宣的手,御风转向,朝西边极速飞去。

红衣女子轻声一笑,柔声道:“你连我的名字都不晓得,为何还要冒死相救?”转过甚,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睇了他半晌,悲喜交叉,淡淡道:“我的名字叫李师师了。你可记着了?”

那条八歧大蛇也被凄厉的号角所节制,夭矫狂嘶,时而从波澜中螺旋飞起,时而卷着烈火从天而降,发疯似的穷追不舍。

即便是现在,即便握着她柔腻温软的手,闻着她清幽淡雅的香气,并肩飞翔,仍感受像在做着一场极不实在的幻境。就连周遭接连不竭的轰鸣、冲天扶摇的大火、纵横飞舞的剑光……也是以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红衣女子“啊”地一声低吟,双颊晕红如醉,眼波里的凌厉杀机全都如冰雪刹时溶解。

许宣一怔,仓猝撑起家,道:“对不住……”话音未落,右火线狂飙囊括,如泰山压顶,顿时又不由自主地扑落在她的身上,继而满身一紧,已如粽子般被八歧大蛇的巨尾重重缠住。

许宣被勒得胸肺欲爆,目睹着那条“银龙”般的剑阵极速逼近,却摆脱不得,避无可避,嘴里又酸又苦,忖道:“想不到我没和白姐姐死在扬子江,也没与小青葬身天漏山,却不明不白地和青帝的姬妾死在这里!”

许宣心中一震,失声道:“火蛛丝!快掉头……”然罢了经拉不及了,两人猛地一顿,脸上、身上剧痛如割,已如扑火飞蛾,撞入了那张无边无边的无形蛛网。

谁想红衣女子听得风声,也已回身扬掌欲挥,瞥见是他,仓猝又硬生生收回了去。但是如此一抱一收,刚好当胸撞了个满怀,许宣嘴唇更不偏不倚地压在了她的脸上。

“轰!”乱石四炸,八歧大蛇尖嘶着飞旋破空,将台榭撞碎了半截,螺旋狂舞,长尾上的吸盘闪电般冲向红衣女子的后心。

那些刺客等的就是这一刻。

李师师?许宣一怔,俄然想起方才在莲花阁里瞥见的那幅画,画上的那首词……脑中“嗡”地一响,血液全都涌上了头顶。

红衣女子神采骤变,指尖一颤,“铿”地又断了一根琴弦。鼓乐、号角顺势汹汹反攻,跟着钟声一起响彻六合。

“哐——哐——”混乱中,远处高塔上又传来一阵雄浑的钟声,遥遥荡漾。

“咔嚓!”古琴回声粉碎,他与红衣女子肌肤相贴,鼻尖相对,心跳、呼吸仿佛齐齐顿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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