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千杉。”宋然道，“这一次阿客在外遇险，千杉救了他数次，接他归去这一起，乃至回了家里以后，也是千杉各式照顾。既然他们两相欢乐，家父也同意尽早将婚事办了，免得家里因阿矞的事情，一向愁云惨雾。”
——他将沈凤鸣称作“凤鸣”，倒也不是与他有甚么特别的友情，只不过因为“凤鸣”原就是沈凤鸣在黑竹当中的代号。
“但是公子到抵临安，还是破钞了这么多光阴。”夏琰道，“我非是问责之意，毕竟背井离乡，并非易事——不过公子也非初次南下都城，我信中写得清楚，此次是有一件‘大任务’，亦是我来到黑竹以后的首件任务，须请执录尽快赶来，既为记录，也为参议。不管执录是宋前辈也好，是宋至公子也罢，原可早些过来，至于其他物什，交由家中别人，容后渐渐安排也不迟，不知是否有甚么特别的原因担搁了？”
夏琰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直直地瞪着宋然，似是有些不敢信赖——这个清楚也晓得扮演两个身份的执录世家至公子，却恰好看不穿娄千杉别有所图的心性。
“我便晓得——大哥会感觉我在寻借口。”宋然苦笑，“不错，这的确算不上一个很好来由，若只是是以，或许也便罢了。可还另有一个首要的启事，是这些日子，宋家在陈州有一桩大事，我不想错过。”
夏琰见他游移，眉上微动：“不便说？”
曲解么？夏琰心中嘲笑。若非秋葵和沈凤鸣大难未死，他早就要了娄千杉性命，现在也不过眼不见为净。“她猜得没错。不过此事不能久等，凤鸣已经解缆多日。娄女人此时就算还想去，只怕也来不及了。”
“只要公子一人来了？令尊大人呢？”
“千杉没有同到临安。”宋然道。“婚事一了，她就已赴洞庭去了。”
“可他不是……”
夏琰没有说话。当日幽冥蛉那件事，沈凤鸣应当也猜得了本相，以是从未再问起过娄千杉的下落。这一次洞庭之行本身全数交给了沈凤鸣，也未曾过问太细，从未想过他会再叫上娄千杉。他总感觉沈凤鸣应当很清楚，即使娄千杉确是三支之人，比旁人在对于幻生界上更加无益，但她与关盛曾那般靠近，若此次真去了洞庭，站在哪一边怕都难说得很，反而是个大大的变数——他莫非就不怕她再对秋葵动手？
宋然点首，“就在前几日。婚事一毕，我便赶来了。”
宋然暴露歉意的一笑。“也是前日方至。去过南城一醉阁，还去过城中武林坊，可惜——大哥不在一醉阁，凌厉公子也不在武林坊。我无人讨论，只好乔装去了趟林子里，展转探听到——大哥这些日子应当在厚土庵。明天这时候，我来了这里一趟，只是——庵里人多，不便现身。”
“宋家的大事？”
“宋至公子若当我是本身人，说说看也无妨；如果当真不便说，那便不说。”
夏琰皱眉，“嗯？”
“你……”夏琰摸索道，“你晓得娄千杉做过些甚么样事？”
夏琰已知他对娄千杉果是一无所知——本身所说她“做过甚么样事”，原非指的累及申明的那一些。宋然与他父亲宋晓差未几，都是在陈州突然遇见娄千杉，这女子既然长于作伪，当然会在他们面前加意表示，只要宋客不说，他们天然看不出娄千杉的心性。但是宋客——他是真的不知，还是不说？夏琰偶然实在判定不出宋客是不是真的聪明，不过想来他自受伤、失明以来，确乎非常低沉，不管是因自暴自弃故，还是因脆弱易感故，他竟就当真默不出声地与娄千杉结下了这门匪夷所思的婚事，现在——本身再说甚么，仿佛都已经不甚安妥了。